猝然受惊之下,本能地闭上眼、缩起头,调转了手中的高压水枪——一道绿色的身影毫无防备地被高压水枪击飞。
…………
“哗——”
米凯尔径直掀开基尔脸上的两道黑布,他粗暴地动作看得台下的塔罗眼皮直跳。
“可还能说话?”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米凯尔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阿波尼亚:
“他一直这样?”
阿波尼亚怜悯的目光落在基尔的身上,当她顺着声音转头看向米凯尔时,目光微凝,若有深意。
下一刻,基尔摇头晃脑,开始了演唱——
“那一日,祂从天坠落,地上的人抬头仰望,于是看见了星空……”
“那一日,祂从天坠落,地上的人抬头仰望,于是看见了星空……”
“那一日,祂从天坠落,地上的人抬头仰望,于是看见了星空……”
他不厌其烦地演唱着古老的歌谣与谶言,以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曲调,有时甚至不是演唱,而是祷告,有时又是低吟朗诵。
冷汗自米凯尔的额头滑落,汇入鬓角的发丝。
他心虚地避开阿波尼亚的目光,看着双目赤红,癫狂到不顾一切的基尔,明知故问道:
“他疯了?”
“嗯,他疯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阿波尼亚的语气越是淡漠,越是自然,米凯尔就越发地心虚。
他不信阿波尼亚看不出来——基尔的这副模样,其实是他造成的。
不论有心还是无心,是他亲手将他推到了崩坏那一边。
但他的底气很快回了上来,他也并不后悔。
曾几何时能困扰他几天几夜的纠结,如今只在弹指间就灰飞烟灭了。
做了就是做了,造成了适得其反的结果就是造成了。
小孩子才会愧疚,才会后悔。
大人只会摆出一副“就是我干的,你能把我怎么地”的模样。
“米凯尔,你的心中还有那一份怜悯吗?”
阿波尼亚忽然开口问道。
米凯尔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似乎真的花了很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知道三五分钟后,才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当然。”
“那就好。”
米凯尔手一挥,黑布重新裹住基尔的眼、口,教堂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唱诗班圣洁的歌声不急不徐地飘荡着。
“【至深之处】就交给你了,阿波尼亚。”
米凯尔背着手,故作成熟地打破了沉默。
所谓的至深之处,是逐火之蛾授权维尔薇在太平洋上一座编号为P-21的小岛上建造的监狱。
最初是为了关押剩余的毒蛹囚犯,但那些人在一夜之间“离奇消失”。
可工程并未暂停,如今,一大批犯人将被送往那里。
他们中有经受不住常年战斗导致精神疾病,并且造成了伤亡的逐火之蛾战士。
有长年累月因为融合战士手术、圣痕计划造就的一批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
也有联合政府中冥顽不化,不愿意与逐火之蛾合作者。
由于实在说服不了这些人,无论是梅还是米凯尔,都不再有耐心放在他们身上。
只有阿波尼亚,这个狠起来比谁都狠,却又始终与怜悯、与优柔寡断联系在一起的修女愿意承担看守他们的职责。
至于那点距离其实也无所谓了,有第二神之键,有米凯尔,在至深之处来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基尔和那些‘实验品’你可以先带走,但是其他人……等过几天我会给你送过去。”
“……就连那些曾经为人类战斗过的人都不放过吗?”
两人的谈话并不避讳塔罗,虽然他本来就听得一头雾水。
“哦,这个啊,有一部分你也可以先带走,还有一部分是征得家属同意的。”
“……”
阿波尼亚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米凯尔。
“好吧,那些人没有家属。”
“……米凯尔,若是换作梅比乌斯和我说这些,我会【请】她圆润地离开,但是你……我相信你,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和我相同的目的,对么?【请】回答我,米凯尔。”
“是的。”
米凯尔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阿波尼亚这才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你到了那里,也要多注意海底,一下子少了整片大陆,地壳运动频发,海渊之眼也彻底没了封闭的可能……总之,要小心,对付不来及时上报就行。”
“嗯。”
阿波尼亚浅浅应付了一声,米凯尔也不确定她是否听进去了。
她又转头看向圣台下一脸懵逼的塔罗——
“他也是来受戒律的吗?”
“呃?并不是,只是让他看一眼自己的老战友罢了。”
“哦,他不用去至深之处吗?”
“不,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但梅决定新设一个逐火议会,他是议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