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塌八嘎?”
手机听筒中传来久违的尖锐女声,米凯尔也不自觉地耷拉着眉头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一些。
“明明可以直接用空之权能过去,你就非要乘飞机?你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硬是要把事情往麻烦的方向引导?”
“呃呃……其实问题也不大,我早就用侵蚀的权能伪造了身份,一路遇到的监控也全部处理过了,遇到的人用识之权能修改了记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电话那头的狂风暴雨骤然停止……也不过停了两三秒,那女声重新变得低沉且平静:
“所以,你宁愿大费周章地、持续不断地使用两种权能,也不愿意一下子用空之权能传送到天穹市?这是什么感人思路?”
米凯尔轻轻挠了挠脸颊,将手机拉回了一点。
“别这么说嘛梅比乌斯。主要是,我仔细一想,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坐过航班呢,唯一一次乘坐客机还是那一次和梅一起去视察北美……那一次也不过是小型的私人飞机罢了。就当是我满足一下好奇心了,好不好。”
“我真是服了,你要是直接用空之权能传送过来,完全可以在灰蛇传递回情报后的第一时间找到第二律者和那只小猫,你现在这不是……”
“啊,我说,梅比乌斯。”
起码,在天上飞的时候不用担心突然出现的崩坏兽,不用注意通讯中随时可能下达的战斗指令。
“呼……”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米凯尔轻轻抽了抽鼻子,迅速眨了两下眼,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了许多。厕所中特有的樟脑球与排泄物混合着的说不清是香还是臭的味道涌入鼻中,让人的意识也在那一刹那有了一丝恍惚。
“呵呵。”
芽衣微张开口,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过挂的也有点不巧呢,嘱咐与关心的话终究是被卡在了喉咙口,没有机会说出了。
米凯尔无声地眺望着下午三点五十分的天空,北半球的暮冬时节,天空中没有一片云,但也并不晴朗,而是暗沉沉地压在人头顶,和更远处大地上耸立的楼群相呼应,唯有在极目远眺才能看见的地方,西坠的太阳燃起了冷飕飕的火焰,于是这天空反倒像是夜晚的西伯利亚雪原,那红彤彤的夕晖就是一抹亮眼的篝火。
米凯尔轻轻叹了口气,视线从数之不尽的人头中扫过,再加上记忆中模糊的位置,他没费多少……确实费了点劲,才重新找到女孩的所在。
“不知道,我想,我也不用知道吧。”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芽衣余光向一旁瞥了瞥,却看到米凯尔正对着那初生的晚霞挤出一个平淡的笑容。
和她不一样,米凯尔的回答倒是很及时:
“不,你太高看我了,人流量这么庞大的地方,你要是混在人群里走了,我要找到还是比较困难的,毕竟这样的公共场合也不能毫无顾忌地行使权能……”
她赶紧向前两步,回头看向大门上的标志。
又或者他就是个纯粹的傻子,单纯地走错了路,只不过凭借着权能横冲直撞硬生生把她从入口带出来了?
转动门上的插销,米凯尔随着拥挤的人流挤出男厕所,却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忽然转身挤了回来,快步到洗手池边上用水冲了一下手。
所以,芽衣深吸了一口气,快走两步跟上了米凯尔。
应该是吧。
一反常态的是芽衣,交流了这么多句后,她终于抬起头与米凯尔对视,只不过那双眼中再没有依赖,有的只有,悲伤、嘲讽、怜悯与憎恶。
那大大的两个汉字“入口”静静地望着她,似乎也在疑惑她为什么会从这里出来。
米凯尔直接抓起了芽衣的手,将她的五指并成手刀,抵到自己胸口。
放眼所见都是黑乎乎不断起伏的脑袋,这便是所谓人潮汹涌,不过好在,米凯尔的发色在一群人中较为显眼,当然他的穿着也是——或许早个十年、二十年,在机场穿全套黑色英式西装打藏青色领带的人会多一些吧,不过到了这个时代,如此正式的着装已经极少了,穿西装的也不是没有,但更多是颜色鲜艳版型随性的意式西装,领带可打可不打,或者说正常人为了舒服就不会系这个玩意。
等等!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好像……这里的人都是在进入机场?
米凯尔没头没尾地发问。
“?”
说到底,航班从一项商务用途为主的交通工具发展到了以普通游客居多的地步,就算是商务出行的人,大概也会为了方便合群把正装带在行李中,转而身着便装吧。
无论怎样,被追杀的人即使知道要走的是一条绝路,即使知道十步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它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少女像是睡着了,直到这问句落下的十几秒后,才仿若如梦初醒一般张开紫色的眸子,下巴向上昂了昂,可最终还是没有与米凯尔对视,他只能自上而下看到女孩发白的嘴唇快速启合了两下:
米凯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无言以对,只干干地发出两声笑。
米凯尔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他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