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被剥夺了,不,或许说是被封印了。
但这两个词落实到实际似乎并没有多少区别,不论力量是以何种方式失去的,不变的都是【失去】本身。
四肢无力,却又拼命挣扎着,可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又在茫然间,忽地听到了风雪的呜咽声。
那是布洛妮娅再熟悉不过的风雪,来自那片被称作西伯利亚的,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浸泡在积雪中的土地。
“发生了什么?”
风停了,眼睛似乎可以睁开了,但下一刻,洁白的雪刺痛了双目,让布洛妮娅不得不用手捂住眼睛,大量的泪水从酸痛的双眼中涌出。
尽管只是一瞬间,尽管双眼刺痛到短时间内再也无法睁开,但那刹那所见的一切——一望无际的洁白雪原,光秃秃的,如同密集高耸的墓碑一样的白桦林,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她出生的地方。
“是……幻境吗?还是世界泡?”
依照着以往的经验,布洛妮娅迅速做出了判断。
无非就是以上两种情况,但绝不可能是【现实】。
“不,这一回你猜错了哟。布洛妮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确实是现实。”
冰冷又僵硬的手掌盖在布洛妮娅头顶,那触感像是一触就会碎成渣的雪人的手,可其中偏偏有一股暖流涌出,让布洛妮娅双目的疼痛迅速缓解恢复。
“这里是不是现实布洛妮娅并不清楚,但是……你一个始作俑者,为什么要摆出这副模样来……”
布洛妮娅小心地睁开眼,以免再一次被皑皑白雪弄瞎,稍稍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亮,她带着满脸疑惑转头看向了米凯尔。
米凯尔没有回答她,只是凭借着高大的身躯,远远眺望着雪原中的某物。
“这片景色还怪熟悉的,告诉你个秘密布洛妮娅,其实……这里也可以算作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事的起点,同样是在这片雪原中。所以……还真是怀念啊……
“早晨起床时总能在床边听到寥落的雀声,天空中偶尔也会有大雁飞过,恐怕都是秋天时候没来得及跟着大家一起迁往温暖的南方的鸟儿吧。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熏黄中又带着一丝血色的阳光总能将白雪同化,直到天空与大地的交界线被模糊,让人误以为只要在雪原中不断前行就一定能追上太阳似的。
“白桦林里有冬眠的熊和老虎,但它们总是睡的很死,孩子们会带着些鞭炮跑到树林里去,点燃,然后快速跑回来。等毛发杂乱的棕熊被爆炸声惊醒,睡眼惺松、踉踉跄跄地从家里跑出来时,只能看到白桦木在平整如明镜的雪地上斜斜投下的笔直投影。当然,我们这些孩子回到孤儿院里,是一定要被瑟莉娅妈妈打屁股的。
“这些都是多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某种意义上对我来说比所谓的【五万年】更加遥远,以至于我有时回想起来,也会忍不住质疑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又或者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臆想。再到后来,这些画面也被浩如烟海的记忆所淹没,虽然我的记忆不会消磨,但就好像是被堆在最底下的书,除非想起,或许此后一辈子也不会再翻开了……”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布洛妮娅并未因为陷入如今的境地而慌张,她很清楚,事已至此,她无论是反抗还是挣扎,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与其如此,或许把米凯尔的心思搞清楚,更有利于解决问题。
“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米凯尔说着,向前迈出一步,又很快收回脚,静静地凝视着雪地上留下的鲜明脚印。
“凡是发生过的事情,都必然会在世界上留下痕迹。所以,在某个必要的时候,我就重新想到了这些事。当然,按理来说,我是真的真的永远也不可能想到这些了,不过圣痕计划给予了我一次重新审视自己人生的机会,我得以看见自身从诞生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可是布洛妮娅,你知道吗,圣痕计划是很神奇的,这些已经过去的事,这些只存在于大脑中的事。都可以在圣痕的世界里成为【正在发生的现实】。”
布洛妮娅皱了皱眉,而米凯尔已经将手指向不远处的木屋。
“布洛妮娅,你看,那边正在发生一场,与你有关,但不出意外你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知晓的事情。”
“那边是……崩坏兽?”
尽管灰白色的外骨骼融在雪地中几乎看不真切,但崩坏兽身上的紫色花纹与能量还是异常地显眼。
而那间小木屋的烟囱里,正有淡淡的黑烟飘出,显然其中是有人居住的。
布洛妮娅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身体已经顺从着作为女武神的本能冲了出去。
直到第三步时,她才稍稍有些犹豫,可在察觉到米凯尔并未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后,她便放心大胆地加快了脚步,须臾间便接近了那间木屋。
然而,当她抵达之时,那些向着木屋而去的崩坏兽已经被分解成了零碎的残片,只需要一个夜晚,就会被风雪掩埋。
布洛妮娅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木屋,木材燃烧飘出的香气与温暖从木屋的缝隙间一道流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