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临与药罗葛牟羽拿来刑杖,立在林笑愚身后,白辰海也拿来了刑具,等候林笑愚的命令。
“怎么?”武承嗣见众人拿来刑具却站立不动,微怒道“要本王亲自动手?”
“将苏落衡押下!”
随即方鹤临与药罗葛牟羽二人持杖,将苏落衡双臂绞住,押跪在院中,方鹤临挥杖,将苏落衡击趴在地上,随即二人轮流行杖。
“将......将乔凌菲押下。”
乔凌菲自打见到武承嗣与来俊臣二人来这北鉴司,便知道此番特赦并没有那么容易,而情况也正如武承嗣所说,这众多金吾卫及魏王身边的许多羽林卫若是想将这北鉴司衙门抄了,任由林笑愚几人,也只得落个身死的下场。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想着裴童卿常日里与她嬉笑打闹,给她梳妆,为她亲手插上步摇的样子。
她想起白辰海初次与她争辩时阐述观点时小心谨慎的模样。
她想起方鹤临,每次打饭伸手找裴童卿要钱的贱样......她想起每一个人。
她想的最多的是林笑愚,她记得第一次与林笑愚见面时他不羁的称自己是飞贼。他甚至想象的到林笑愚为了他彻夜不眠字斟句酌的上疏狄仁杰时认真蹙眉的样子,他想象的到林笑愚收到狄仁杰飞鸽传书时的开怀大笑。
他笑得真好看,两颗小虎牙配上清俊的脸,依旧不羁。
想着想着眼睛就泛起了泪意,几滴眼泪就滴在了腿上。她不要北鉴司众人为了她一人而丢了性命。
疼痛罢了,无非是疼痛罢了。她忍得住!
她完全没感觉到是什么时候被缚住双手背后固定在一块木板上,她也不知道是谁,在她额头上轻轻的擦过。
她只听到一个令她厌恶,并立誓要报复的声音“依臣看,便刺个淫字吧。”
眼前的武承嗣肆意的笑着,来俊臣附和的笑着。
“刺啦~”当第一刀划过她的额头,钻心的疼,她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伴随着鲜血流下的,是她满头的汗,她痛的要喊出声来。而嘴里却早已不知在何时,压入了一团麻布。
一瞬间的疼痛让她瞬间失去血色,泪水,血水,混着眼泪,肆意的爬满了她的脸。
第二刀,她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她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拼命的...拼命的...
嘴里支支吾吾的喊着,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汗水完全打湿了头发,顺着脖子向胸口流去。
第三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缚在身后的双手努力的抓着,手腕被麻绳勒的通红,甚至因为她的挣扎都勒出了血印,汗水早已打湿了整个后背,粘在背上。突然,拼命乱抓的手被一只熟悉的手握住......是裴童卿的手,火辣的手背一滴.两滴.三滴,那是裴童卿的泪水。
那几滴眼泪似乎减轻了她的痛楚,也可能是已经疼的没了知觉。她拼命仰起头,却怎么也仰不动,努力挣扎着几番想要侧过头去,却又被捏住下巴摆正过来。但也就那一瞥,透过朦胧的泪花,她看见林笑愚,咬牙的样子,似乎眼里也泛着泪花。
还是那么好看,连哭起来都透着英俊。
眼泪让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额前的疼痛,早已麻痹,只感觉一笔一划在额前清清楚楚的刻画着,直至落到心底,开始疼起来的不止是额头,而是心。
眼前晃动的人影,变得更加模糊,变得逐渐暗淡,直到一片虚无。她再一次感受到中枪那天的景象。
不知是谁拼命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弄清醒了过来,耳边隐约听见老白不忍的声音“凌菲,你挺住,最后一刀了。”
面无血色的乔凌菲咧起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这最后一刀比前面要难挨的多,本就几近昏厥的乔凌菲,被再度唤醒,那刑刀一点点划开皮肤,穿过肌肉,直达额骨的痛意,令她浑身战栗,奋力仰起头,经受不住,一声闷吼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一次迷失在无边的黑暗里,坠向无底深渊。
武承嗣见行刑完毕,随即起身率众金吾卫准备离开,却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苏落衡嗫嚅道“冬官尚书。”
随即便率众金吾卫离开了北鉴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