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苏家之事,当做隐瞒,暗里将这假死之药与落落服下,无论如何七日之内要将落落自坟冢迁出,免出意外。”乔凌菲复又叮嘱一番。
白辰海点头便拿起药草往药庐之中去了。
乔凌菲不无担忧的看向李珩说道:“至于你......”
李珩说道:“但说无妨。”
李珩自己也是不知,这为何自打认识这乔凌菲之后,总是私下里觉得这乔凌菲给人以可靠之感,虽是平日里谈吐有些乖张,但行事之时,却是谨慎。所虑之事,亦是深远,较自己而言,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凌飞说道:“若是武承嗣将你这身份之事,告知圣人,以谋太子之位,一来不仅是你,乃至整个北鉴司将万劫不复,若是那武承嗣此举得逞,那将是整个大唐的祸殃。”
“凌菲所虑深远,珩不及,”李珩说道:“若是以珩一人之死以全大唐千秋基业,珩一死又何妨?”
乔凌菲看向李珩道:“猪头!”
李珩闻言一愣,倒是有几分羞涩道:“凌菲之意......”
“与其你这身份遭贼人利用,何不坦白?”乔凌菲说道:“哎,麻烦,你且听从指示便是。”
李珩闻言点头不语。
乔凌菲复又看向寝屋其余人等,闻讯了众人伤势,随即道:“今日便歇息吧,明日为落落举办丧礼。”
众人便各自散去,回了寝屋,虽是已然做了详尽的打算,却是无人能眠。
自乔凌菲提及这假死药之起,至苏家落难之后,李珩便已然猜到乔凌菲之计策,故而早早便差了方鹤临购得了丧葬所需之物。
故而第二日清晨,这大理寺上下,已然一片白色,白绫白纸白灯笼,大理寺内上至少卿下至牙官狱卒,皆是白巾缠额为苏落衡治丧。
这灵堂便是临时搭就,置于大理寺院中。苏家已然没了亲眷,故而北鉴司一众手足便充作家眷,皆是一身白袍除重伤未及醒转的程檀睿,裴童卿二人,其余人等悉数毕至。
按说这与苏家交好之人当是需得前来吊唁,只是这苏家乃是谋逆之罪,这常日里走动的故友,怕遭祸及自身便无人前来,而北鉴司众人此举若是有心之人将此事禀明圣人,怕也是难逃罪责,乔凌菲自是早已料及此事,昨夜便早早做了安顿。
至大理寺上下悉数停于院内,林笑愚便依礼制为苏落衡置办丧礼。
只听得林笑愚喝道:“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维则天顺圣皇后天授二年年十月二十日甲辰,林笑愚仅以清酌庶羞之祭奠于亡友苏落衡之灵,呜呼,惟尔挺生,夙标幼德,宗庙瑚琏,阶庭兰玉,惟此贤德,降于盛唐。方凭积善,每慰人心。何图奸小闲衅,欲加枉罪,父死子亡,巢倾卵覆。天不悔祸,谁为荼毒呜呼,抚念摧切,震悼心颜。呜呼,降年不永,远日方临。卜尔幽宅,魂而有知,无嗟久客,尚飨,呜呼哀哉。”
林笑愚吟诵罢复又高呼:“初终,家眷诉。”
随即李珩率众北鉴司手足上前,向棺内苏落衡看去,无人不悲痛,众人心中当真是悲痛如斯,念及往日旧情及当下紧迫情形,心内除了悲痛更是多几分的恨意。
待众人逐个往棺前看了苏落衡“尸首”,便退回原处。
“招魂兮,亡故英灵,复还阳。”林笑愚一声高呼。
本以为那偷懒老道便是闻声而起,谁知那老道依旧侧卧不动,似是有阵阵轻鼾声传来。
乔凌菲复才向那老道看去,见那老道竟是一身红褐道袍,背心之处八卦图样俨然褪色,后背负一道情筒。乔凌菲随即行至那老道身侧轻声唤道:“老前辈,当行招魂之礼。”
那老道闻言,翻转了身形,继续侧卧,双目依旧紧闭,只是口中说道:“魂兮归来。”而后便不再动作。又传来阵阵轻鼾。
乔凌菲嘴角抽动,看向身后众人心道:“这谁请来的老道,这糊弄鬼呢啊这是。”
乔凌菲复又转身轻拍那老道肩侧两下说道:“老前辈,莫要作弄晚辈。”
那老道闻言登时起身,围着乔凌菲转了一圈,眉眼之间似是有些惊奇之色,随即站定之后说道:“作弄?贫道何曾作弄你这丫头,尔等作弄贫道在先,老道这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乔凌菲随即面色尴尬低声道:“有劳老前辈代为隐瞒。”
那老道士看了乔凌菲一眼说道:“若不是瞧你这丫头三魂......哎罢了罢了。”老道话说了一半,便绕过乔凌菲行至灵堂前看了一眼棺中苏落衡尸体,便摇头轻笑。随后便自那道情筒中竟是取出一张纸蒲团,纸拂尘,而后置下蒲团,取来随身携带葫芦,往那纸上倒了些水,那蒲团竟是化形为真,那拂尘沾了水也是化为真拂尘。
乔凌菲瞠目结舌心道:“这是什么鬼?还有这种操作?还有这老道长所说三魂怎么的是什么鬼?”
老道坐定之后口中念念有词道:“阳魂返汝形,阴魂赴吾幡,北斗天蓬敕,玄武开幽关。三魂勿散缺,七魄莫倾残,承此真慈力,摄汝赴吾坛。急急幽冥夫人如律令。”
语毕竟是狂风大作,一时间整个长安城的天都暗了下来。
乔凌菲扬袖挡住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