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雍,本是千里盛景,如今早已扩出了万里之遥,更是分为上下数十层之多,非是如此,不足以容纳以亿万计的凡胎。
劫争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夺得渊劫的生路?是为了踏上追寻的道途?是为了破开己身的命数?无数有情众生都在扪心自问,也有着各自不同的答案,于春秋岁月中彼此见证。
但对麒麟金柱的凡胎来说,答案大多却是相似的,为麒麟效命!
天地格局的每一次剧变,都像是烈烈席卷的风暴,无情撕扯着众人的命数,要令乾坤尽数染为血色的世界。劫争的残酷,波及到了每一个人,而一次又一次的劫争,同样将厮杀的意义给剖了开来,血淋淋地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麒麟既在,便是我人道之幸——凡胎只是难以步入道途,只是阳寿不过百年,但人心之中,却藏着一把尺,可量因果,也有一把刀,可断恩仇。
若是没有金玉麒麟坚持庇佑,不提人族各域,单单这麒麟金柱之内的凡胎,能活过劫争者,十成中怕是不过二三。
至于金玉麒麟为何愿意垂下怜悯,没有人去计较过——因为那人是金玉麒麟,别说凡胎或修士,便是妖圣或天子亦要承认,自有渊劫以来,金玉麒麟或许不是最强的一位人皇,但却是最傲的一位人皇。
如此堪比日月的骄傲,点缀着这样的天地,予了此间红尘不一样的颜色,甚至得到了天地的承认,化出了麒麟妙相,便是各脉天子踏行诸天,亦是不曾见得如此玄奇的妙化。
不过,亿万众生的礼赞,无数修士的尊崇,诸位元神的拜服,它族圣尊的感慨,鬓边所扰的霜雪,落于眉梢的杀尘……对于麒麟道子来说,似乎都不重要,那金玉一般的狂傲,总是付之一笑,如灼灼未老。
只是此刻的郑景星,倒是已然没有这份从容,万千戾煞将他牢牢围困,或化为密布的蟒蛇毒虫,或化为万千道惊虹撕扯,似乎滚滚逝水亦不能将之冲散,便是人皇之尊亦不能将之震慑。
沉沉的幽冥深处,七道戾煞之气左冲右突,耀目生辉,仿佛七头饥肠辘辘的野兽,贪婪地盯着包围中的猎物。
而守护在道子身前的,仅有一尊昂首怒视的麒麟,忿啸连声,自有纵横八荒,行傲天地的无敌气势,不过金色鳞片上的灼灼光华已然明灭不定。
每每戾煞之气缠绕上来,便是烈烈煞气大盛,呈覆灭一切所见之势,好似爪牙齐出要撕碎郑景星的道体,而麒麟妙相则是悍然扑了上去,万千霞光祥瑞相随,如万象大千、亿万人海尽起响应。
碰撞,撕扯,光华乱涌,掀起了恐怖风暴,宛若蛮荒人族扩散于天地,镇压乾坤中的诸多大凶顽恶。好在,神威印已然定住了此处的天地规则,便是几如乾坤破裂的奇景,却是没有半分泄漏而出。
汹汹的戾煞之性,如倒冲九霄的大潮,自有覆天灭地之势,好似攻山巨锤一般砸向麒麟妙相,铿锵喧嚣恐怖异常,似携着千钧巨力,是至妙与至戾的凶横碰撞。
金玉道子抖了抖肩上的鹤氅,口中漫吟出声,
“曾践雪履,亦执明霜剑,曾闯命关,来赴生死宴,
行来行去不愿惭,杀伐不敢闲,落了天地多倦懒,因果却要还。”
昂!
麒麟妙相长啸,当即爆发出刚猛无俦的烈勇,更有紫气幻化而出,化为近百丈的异彩,气象万千,夭矫翻腾,便是汹汹戾煞之气都被排荡开来。
“麒麟,谢谢!”
“只愿麒麟长在,只愿人道永存,只愿渊劫早消……”
“上苍容秉,若是金玉麒麟沾染死劫,在下愿意以身替之,天地可鉴!”
“记住,多蒙麒麟垂怜,我等方才没有化为妖族血食和天魔容器,也许麒麟不需要你们的感激,但我却有义务告诉你们这个事实。”
……
诸多呢喃之声缓缓而现,旋即飞快地澎湃而起,通天彻地,宛若惊涛骇浪的浩荡大潮。
如此烈烈的大潮,还有麒麟妙相的昂吟,融汇交织在一起,犹如奔雷怒发,几乎凝若实质,响彻幽冥所在,却依旧没有压下金玉道子的漫吟,这是诚于生死的感慨,也是诚于己心的决然。
“纤弱凡胎,劫中说经年,落得可怜,却笑曾是同病相怜,
何来贫贱,何来福浅,何来含冤,
总有灼灼星火当可燎原,总有蝼蚁蚍蜉不惧惊魇,
恰逢其会,我便来掀了天。”
七道戾煞之性被煌煌之诚所慑,已然骤然退开,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兽,却依旧被麒麟妙相的神光硬生生地冲刷着。
“郑景星,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居然敢放出我等迷天七圣,你真以为能永远困住戾煞之性?”戾煞之性化为隐隐的人形,明灭不定,好似魔胎不停脉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孕化而出。
晦明不定的魔光将亮不亮,迷离魅惑,五感六欲七情皆为所映,皆为所染,皆为所乱,足以动摇任何圣尊的道心。
不过七道魔性变幻不休的面容上,却是只能映出一颗光溜溜的碧珠,淡淡的绿光照彻四方,活灵活现的麒麟激荡起浓厚的人道气运,宛若浪卷涛飞。
郑景星淡然笑了笑,“想要迷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