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与她们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寒暄着,沈若瑶的话稍微多一些,几乎全程都是她在说,十六与旁边的蒋欣柔时不时的回一句。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院外跑进来一个婢女,大步跨入亭中在蒋欣柔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蒋欣柔神色一变,当即站起来朝她们开口道:“家父身体不适突然晕厥,我先回去,下次有时间再小聚”。
沈若瑶随即也站起身说要与她一道回去看看,十六点头应了一声“好”。她们便抬脚匆匆离去了。
十六端起面前的茶小口饮着,不多会进宝气跑进院中冲她喊道:“小姐”。
小丫头跨进亭中随即开口道:“小姐,偏殿那边好多人在摇签,我听说寂橼大师那三支签也在其中,我们过去看看吧”。
十六看着进宝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拂了小丫头的意,她站起身道:“那就过去看看吧”。俩人抬脚往偏殿走去。
此时偏殿中人满为患,众人手中各自拿着签筒,嘴里含糊其辞的边摇边碎碎念着。
十六看到人实在太多了,不想过去同她们一起挤,刚想转身离开,然后就被身后走过来的进宝拉住了。
小丫头直接把签筒塞到她手里,开口道:“小姐来都来了,机会难得,就摇一签再走嘛”。
十六看着跃跃欲试的小丫头,笑着回道:“好吧,那就摇一签”。
说着她双手捧着签筒便摇了起来,不多时一支签被甩了出来,进宝弯腰捡起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疑惑道:“小姐,这支签没有字,是不是放错了”?
旁边解签台上的中年和尚闻言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接过进宝手里的签问道:“这签可是你们摇出来的”?
进宝回道:“是我家小姐摇的,只是这签好生奇怪,竟连一字签文都没有”。
闻言中年和尚把签递回到十六手中,双手合十朝她点了一下头道:“施主请随贫僧来,这支签只有方丈能解”。
十六闻言在心里嘀咕:只有方丈能解?不是吧?难道这就是寂橼大师口中的“有缘人”那三支签中的其中一支?我真的只是随手摇的啊…
十六带着进宝跟着中年和尚,走出偏殿穿过长廊往禅房那边走去,到了禅房外的院子里,和尚再次双手合十朝她点头道:“请施主在此等候片刻,方丈等下会传唤您”。
十六随即点头回了一礼道:“劳烦师傅了”。
她话音一落,和尚便转身按照来时的原路返回了。
——禅房内
罗汉榻上的桌几上摆着一盘还没下完的棋,棋盘左侧摆着一壶茶,木盘中倒扣着几个茶杯,另外放在外面的两个杯口向上,里面斟满了茶水,棋盘右侧放着的则是一支签。
寂橼大师端坐在塌上,他对面坐着的男子手上拿着一颗黑色棋子,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子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墨发半扎于头顶,发间簪着一支木簪,簪尾处是一朵红色的彼岸花,鼻梁挺拔,乌黑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凛冽,长长的睫毛因眼帘微垂在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墨发中,因着脸上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修长的身影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身上散发着遗世独立的孤僻与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后,视线往桌上放着的那支签上看,签上只有一个字:“归”。
寂橼大师见此,把执在手里的白子放回棋罐中,朝对面的男子开口道:“王爷心中有何疑虑,直言便是”。
寂橼大师口中的王爷:正是大齐皇帝萧誉同父异母的弟弟,先帝爷最宠爱的小儿子,如今手握重兵却不早朝不过问政事的摄政王:“萧珩”。
萧珩:字瑾之。
“瑾”字:本义为美玉,比喻美好珍贵,可也暗指:未来前程似锦。可见先帝爷对其之偏宠。
萧珩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抬头看向寂橼大师道:“此签何解”?
寂橼大师拿起桌上的签,随后道:“金辉赤羽映扶桑,衔云昆仑九天翔”。
萧珩又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哀伤淡淡开口道:“若没有她,万里河山于我而言犹如尘埃草芥,不争也罢”。
寂橼大师缓缓站起身,一手背负于身后,抬头望向正前方,他的目光好似在透过禅房的门看着什么……
接着开口道:“琴瑟和鸣双还巢,凤兮百代求其凰。拨开云雾,得偿所愿。明月穿堂过,良人踏月来”。
萧珩闻言满脸愕然,忽而眼睛慢慢睁大,此时心里就像平静的湖水中被投进一颗石子,随即激荡起阵阵涟漪,他压制着内心的汹涌澎湃,带着试探开口道:“拨开云雾,良人即归”?
寂橼大师缓缓开口:“眼前的屏障需你自行解除,她的去向取决于你”。
萧珩此时被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喜悦怔的有点回不过神,嘴里呢喃道:“去向由我”?
他心道:若是最后能得偿所愿,就算再逆天强求一回又何妨。他只怕如上一世那般,繁华落尽终殊途,曲终弦断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