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河生满意了,洛百顺还不满意,赖着不走。
“花神,花公主,花主任,花厂长,花……”洛百顺皮笑肉不笑地笑,结结巴巴地输出一通肉麻的称谓。
花裴替他难受,挥挥手说:“有话说有屁放,忸忸怩怩的,不像个男人样子。”
“这不是你生病了嘛!”洛百顺腼腆地说道,“车队、装卸队和仓库的,今天晚上聚餐。本来是花老板答应去的,谁知道他出差了,您这代理厂长说什么也得对我们这些粗人表示尊重啊。”
他说他是粗人,其实没法再细,这一句话把所有后路都堵死了。
“不对啊,这种事儿应该是韩队长韩叔叔来啊?怎么你越级了呢?”
寻思了好一阵儿,花裴才勉强想起来这么一条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搪塞。
“嘿嘿……”洛百顺憨笑着说道,“花厂长,韩叔是厂里的老人不假,装卸、开车这些脏活累活他可是不干的。”
“这个……”花裴还是有些犹豫,“段医生这不在你旁边站着,我这不是刚刚吃了药吗?”
洛百顺转头看段河生,段河生郑重地说,“饭不能当药吃,药也当然不能当饭吃。”
怕说得不够明白,又补充说道:“吃点热乎的,发发汗,对治愈有好处。”
段河生居然完全忽视了花裴眼睛里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的一抹乞求。要知道,这样的眼神,可是他八辈子梦寐以求的。
他只顾着掩藏自己眼睛里的诡秘。
他盯着花裴喝下去的,其实就是两片安慰剂——VC片。
“不止请你了花神。”洛百顺不失时机地补充道,“还把你的保镖都请上了,肖晴和刘婉她们几个,你的闺蜜们都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花裴只能答应。
花家的人,就算是打仗也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着个凉就能退缩了吗?
笑话!
花裴不知道,这顿火锅就是她最不喜欢的段河生安排的。目的很单纯,制造机会接近她。甚至是,亲近她。
花裴长得漂亮这是事实,就读医校的时候就是校花。这很好理解,他爸爸是销售科长,在美女如云的纺织厂里选老婆,想差都差不了。
唯一遗憾的是花裴不喜欢读书,上课睡觉看书发呆,在中学混了三年以较低分数保送进了市医校。不过瑕不掩瑜,一点也不耽误“花神”花开四季。
花裴个高皮白大眼,标配一张爱笑的娃娃脸,加装花老板的独生女身份证,派生出独特的富二代美女特质。
外号“花神”,就是段河生送给她的。
段河生比花裴大五岁,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父亲段平,曾经跟花裴的父亲花子期是同事。段平没什么文化,在纺织厂装卸队,后来出了工伤提前病退了。伤退之后钱挣得更少,老婆跑人跑了,他一个人瘸着一条腿靠骑着三轮车卖锅盔把段河生拉扯大,又送去医校读了大专。
就因为这个,花裴的父亲花子期高看他一眼。当段平一瘸一拐地找到他,求他给毕业两年还在药店里打杂的儿子段河生安排个工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把人留了,刚好厂里想要开间医务室,就安排段河生管了起来。
段河生医生的专业水平并不高,不过应对厂里千把年轻人头疼脑热拉肚子的小病小灾还是完全能够胜任。
尤其能胜任他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他详细记录了花子期和花太太——裴小菲二人这几年以来的健康情况。哪怕咳嗽一声被他听到了,也会记录在册。
他特别想记录花裴的,只是她不给机会——进厂几年了,她居然一次医务室都没进过。
不过这不影响段河生的基本判断,他对基因遗传下过功夫,相当清楚人的缺陷哪些是可以显性遗传给下一代的。
比如,六年来,花子期感冒过十三次,每次都是上呼吸道感染非常轻易地引发扁桃体发炎,从来没有引发肺炎。而裴小菲则感冒过三十五次,包括这一次,有二十五次诱发扁桃体发炎,而其余十次则导致轻微的肺部感染。
今天,应验段河生基因遗传延续成果研究的时刻终于到了。
花裴,外号“花神”。
这个看似体格健壮的年轻女人,衣着单薄,在三月零度左右的冻雨中站上半个小时,她如果不是铁人,应该是要着凉感冒的。
这个着凉感冒的人,如果她遗传了父母容易扁桃体发炎的基因,给她两片完全不治愈的安慰剂,再安排两三个小时的招待晚餐不让她休息,让她在乌烟瘴气烟熏火燎的饭馆里吃上一顿超辣级的火锅。
别说是个女人,就算她是头三吨重的母大象,她也没道理还能起得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