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河生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关键时刻打了个盹。
还好,这次他被花裴的呻吟声惊醒。
“好热啊——”花裴喃喃呻吟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脚把被子踹到了地上。
段河生一个激灵从胡会计的床上弹射到花裴的床边。
没错。手心、脚心发烫,面色潮红,嘴唇干裂,眼睛似睨非睨似睁非睁,眼底幽幽地飘散出一丝丝春色。
这时桃花开了,杏花也开了,李花也开了,春色满园拦不住,冲破寒潮滚滚来。
“好热,真是好热——”
段河生强自按捺一颗荡漾的春心,倒了杯水来。
“这是要打摆子。”段河生伏在花裴耳边,一边向着花裴的耳朵轻轻吹气,一边轻声细语地说,“先把水喝了,我再给你打一针就好了。”
在花裴眼里,段河生此时可比潘安宋玉。
潘安不仅古时有,宋玉也会入梦来。冷眼瞧,段河生看起来没那么讨厌,眼睛有些凸出来是因为眼睛大的缘故,颧骨高是因为骨骼清秀,不抽烟不喝酒,所以牙齿是纺织厂所有男人里边最白的。
花裴从来也没有认真打量过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而当今,幽暗的灯光下,满头蓬松的头发,一双多情的眼睛,喉结高高隆起,黑黑的胡茬子刮得干干净净。
脸上挂着看似腼腆的笑,足够温存,足够体贴。
或者,他才是自己的意中人。
花裴意乱情迷,神情恍惚。
段河生把水杯放下,慢慢拉上了窗帘。
走回到花裴床边,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扑扑的脸庞,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花妹子,忍一忍,马上给你打针。”
段河生声音沙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褪去了花裴的睡裤。
他手里并没有准备注射用具,而是脱衣上了花裴的床。
“啊——”当花裴真正看清身边躺着的人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
段河生并没有伸手去捂她的嘴——近在咫尺的他都不会被她嘶哑的若有若无的喊声吓到,这声音连窗帘都冲不过去。
他用略带三分得意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登山员翻过一座自己梦寐以求的山峰。
“你怎么……”花裴愤怒地盯着段河生,用力扭动着身体。
两具光洁的胴体绞合在一起,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的。花裴试着把她那部分抽出来,却发现没有哪个部位是可以动的。
眼泪一刹那涌出眼眶,花裴无声地抽泣着。当肩膀开始耸动的时候,她终于分清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身体。
心头那股其名的炽热之火已经熄灭,花裴知道,属于自己的少女时代已经完结。
她不再打闹,没有撕咬,当然更不可能撒娇。
她是医校的学生,又是荆州土生土长的姑娘,她了解女人的生理结构,更知道她在荆州人的伦理中,已经被贴上了段河生的标签。
此时无声胜有声,远处有声江轮鸣汽笛,近处无声泣泪湿罗衾。
段河生紧闭双眼,狂跳的心也已经平静下来。
他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在哭泣,知道她已经恢复的正常意识——至少是一部分,她是拒绝他的。
他心底隐隐有一丝愧疚,手段有欠光明,似乎有些过于卑劣了一些。可是谁知道呢,哪一个光鲜亮丽的人物背后,没有阴暗龌龊的卑鄙勾当?就如同哪一个不可一世的王朝,背后不充满了血腥和残酷?
这么一想,段河生心安理得伸手抱紧怀里的光洁胴体。
很热,像个火球。
“又烧起来了。”段河生起身麻麻利利地下床,“我再给你打次退烧针。”
药剂早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段河生给花裴注射了足够药量的布洛芬,之后又注射了头孢拉定。
是的,花裴的病需要——或者说可以好起来了。
……
花裴把思绪从一年前收回到眼前,回到段河生家这间破落的小屋子里。
手捧字迹寥寥的《攻心宝典》,花裴心里五味杂陈。这五味不是寻常的酸甜苦辣咸,而是要把中间的甜字换成恨字。生活,从此没有幸福可言。
《攻心宝典》
心法篇:
躺在暗处,耐心埋伏,精心统计数据;绝不可以心慈手软;人在危难中,精神最脆弱;人与人的物理距离,等于心理距离。
实施篇:
一次小灾小病;想办法隔离亲友;吃顿刺激性食物——比如火锅,让病情恶化;使用安慰剂拖延病情;调虎离山清除所有障碍;采用注射促成身体接触;栽赃嫁祸;以假乱真;呋塞米(利尿剂);伤口上撒盐;趁虚而入;使用性激素。
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攻心宝典》,其实就是一本诱奸手册。阴险狡诈的段河生,通过一步步精心设计,终于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这一生,就这样断送在这个卑鄙无耻的流氓手中。
细节禁不住推敲,仔细想一想,就把那几天的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在眼前,就像电影一样,一个菲林一个菲林地过。
一车并不偶然退回来的次品布,并不无缘无故地停在雨中的院子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