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脆响,尖刀穿过断指的手掌深深地扎在桌子上。
出乎意料,没有鲜红的血喷出,也没有斩断的手指掉下来。
那柄刀直直地扎进桌面里,却是从他以前断指的位置扎进去的,丝毫没有伤到手掌的一丁点皮肉。①
“好功夫!”段河生忍不住大赞了一声。
服务员慢慢把断指的手从短刀下拿开,放下这只手后飞快地抓住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腕。
断指另一只手一直握拳高举,因为另外一只手在服务员的刀下,他才没敢出拳。
服务生放开他受制的一只手,他正要挥拳,却突然又被抓住,再想出拳,怎么使劲也动弹不得。
“你特么的,放开我……”断指无奈地喷垃圾话泄愤。
“其实你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还装大个的。”服务员不屑地说道,“下三烂到你这个样子也是够了可怜了,骂街如果能骂死人那还要拳头干啥?”
“你这只手刚刚打了孟先生一个耳光,我给你拉脱了臼。”
“不过你在段老板这里算是立了功,因为你替他剁了一根手指去。至于那根手指去了哪里,我没看清楚,但你确实是少了一根手指。”
“孟先生,您看这样能算数吗?”
服务生两眼巴巴地看着孟欣。
“当然。”孟欣点点头微笑着说,“你是公证人,当然是你说了算。”
段河生带来的五个人,一人受制,其他的人傻愣愣地看着,动也不敢动。
服务员仍然握着断指的手腕,冷冷地问道:“这只胳膊,你是去医院正臼呢?还是我帮你推上去?”
“不用你管!”断指疼得龇牙咧嘴,却是绝不松口。
虽然还不能确定,段河生心里基本明白了。
这个服务生,不是个简单的服务生。
不过,他保全了自己一只手,出手教训人又不流血,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又极会做人。人家给了台阶,再不下楼,就只剩下出丑了。
“这位帅哥,他是粗人,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段河生打了个圆场,“帮忙处理一下吧。”
服务员也不多话,抓住断指的胳膊,一拉一推,把脱臼给他推了回去。
段河生转脸看着孟欣,反复打量了很久。
“孟老板,兄弟今天走眼了。”段河生说,“我承认,你高我一道!”
“嘿嘿……”孟欣笑道,“段老板,给我的感觉,你是做江湖老大做烦了,想洗手收山过回老百姓的日子,想做老板做老公做父亲。”
见段河生没接话,孟欣又补了一句:“段老板,在孩子没出生之前,要提前预习预习功课。不然会吓坏你儿子的。你说呢?”
段河生苦笑摇摇头。
“孟先生真会说笑。我承认我输了,但能不能请教两个问题?”
“你请讲,我看我能不能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猜单?”段河生问道。
“我不知道你会猜单。但我没有你那么在乎输赢!”
段河生尴尬地搓着手,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真相,我是真心请教你。”
“其实那才是真相。”孟欣说道,“可能你想知道的是技术,那我告诉你,简单已极。我只能告诉你两个词,一个是概率,一个是强迫症。从人性上来说,成功的人都是偏执狂!”②
段河生摆了摆手说道:“还成功的人,你别说笑话了!你赌得没错,我是强迫症,从而你赢得了获胜的概率。”
孟欣半是赞赏半是挖苦地说道:“可惜,你在不属于你的人生道路上浪费了很多年。当然也可喜,你就要回到正轨。”
“哼!”段河生嗤之以鼻,“我在明处,你在暗处,你赢得并不光彩。”
“赌场只有输赢,没有色彩。”孟欣说,“不是吗?”
段河生忽然凑到孟欣的耳朵旁边说:“你以为你接手的是块金元宝是吗?其实是块山芋,而且是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③
“呵哈哈……”段河生一阵大笑。
他那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这是发什么神经。三百万金灿灿的钞票没赢到,还险些被剁去一根手指,怎么笑得出来呢?
“山芋也好,土豆也罢,谁的口味谁知道,不是吗?”孟欣知道这是阿Q精神,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段河生冷笑着说:“你这样摆我一道,你知道我一定会找后账的。”
孟欣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江湖一笑泯恩仇,我更愿意相信您已经大彻大悟,此事就此翻篇。但如果段老板一定要耿耿于怀,还想出尔反尔翻旧账,我又怎么敢不随时奉陪呢?”
“哈哈!”段河生用力拍了拍孟欣的肩膀,大笑了两声说道,“好!你是有本事的人,我要交你这个朋友。”
段河生朝他的弟兄们挥一下手,鱼贯而出。
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餐厅里的客人们都没坐着用餐,而是不约而同地站着,齐齐地往凤凰厅的方向看。
段河生脸色一变。他心里清楚,这十几个人,不会跟孟欣完全没有关系!
看他们的样子,手指都很细,不是弹琴的,就是敲键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