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本来就是填饱肚子的,没什么滋味。小户有心事,就更加食不甘味,羊吃草一样咀嚼。
小隼喝了两口鱼粥,神神秘秘地说:“哎,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知道技校是干啥的地方吗?”
小户摇摇头说:“我又没上过。”
小隼说:“你亏大了。我告诉你吧,技校就是专门嫁接果树的农场,你本来是个番茄,到技校嫁接一下,就变成樱桃了。”
小户一时语塞。情理上不通,又不可辩驳。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涌出一个念头,问道:“那男生呢?技校的男生呢?”
小隼一脸不屑地撇撇嘴,抬手指着小户的鼻子:“你呀,想男人想坏脑壳了都。不要想技校的,配不上你的。如果也用嫁接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刺槐嫁接成了歪脖子树。”
两人一阵笑,笑完了小户不住地摇头:“我才不信。”
小隼皱皱鼻子说:“就算是不歪,被我那些学姐学妹们天天那么勾着脖子也勾歪了。
小户笑着问:“你咋没勾一个?”
小隼翻了翻白眼说:“我才不要,没一个能入得眼的。要勾,本姑娘至少也得勾一个中大的吧?”①
小户伺候了小隼一个礼拜。
三天前小隼就闹着要出门找工作,小户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还是不放心,上班走的时候拿走钥匙把房门上了锁。
小隼只得在床上老老实实躺着,喝了鱼粥喝鸡汤,本来就粉嫩的小脸养得红扑扑的。
小户把三餐都改成了馒头,省出一点钱来给小隼买鱼买鸡。村里人讲,月子养不好,老了床上倒,开不得玩笑的。
哪怕是小月子,小户也尽心尽力地伺候。
一周过去,小隼再不听小户的,跟她一起出门,去人才市场碰运气。
转了几圈也没中意的,胡乱填了几份简历,等着人家电约。
出了市场的门,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等车,才想起兜里除了坐公交的散钱以外,连张十块的纸币都没有了。
附近有家柜员机,去打了打卡。银行卡很残酷,不存钱进去根本取不出钱来。
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还是硬着头皮给姐姐发个信息,借点生活费。
小隼知道小户的情况,她是掐着手指留生活费的,余下的全额都转给她妈。这几天自己光吃不干,肯定把她生活费挤兑光了。
等了半天,姐姐曹小飞回了几个字:“我在忙,晚上给你。”
还好在忙,不然又是一通数落。
小隼松了口气。
她姐曹小飞是做美容督导的,也不是顶尖高手,至少收入不是。所以每次小隼讨要生活费总要被她数落半天,嫌她大手大脚的,不知道挣钱的辛苦。②
爹妈收入也不高,还要照顾弟弟,小隼一上技校就把她踢给了姐姐。
其实小隼自认已经很省了,只是没像那些学姐学妹一样以交男朋友的名义蹭吃蹭喝蹭生活罢了。
突然想起在克拉克给自己垫付料理包费用的那个男人,过去一个礼拜了,也没给人家发个信息。
在技校里三年都没蹭,都开始工作了还能蹭人家不成?可眼下又没钱还给人家。
思虑再三,曹小隼决定,还是要先给人家发个信息。
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总算凑了几个字:“孟先生,那些钱我没忘,缓两天还给您!”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孟先生才回了信息:“不急。”
曹小隼心里很惴惴,就说两个字,听起来人家不大愉快。又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就站在阳光下,看着街上的车流,炙烤自己。
小户说她是个有外国血统的人,一般皮肤白的人怕晒,可她不怕,晒也晒不黑。
那就可劲儿晒,晒透一些,把身上的晦气晒晒干净。
手机突然响了,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这么快就来约面试。
拿起来一看却是那位孟先生,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听着铃声响了四声就下意识地接了起来,却还没想好说什么。
孟先生张口就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工作?”
曹小隼嗫嚅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就后悔,都想拿把剪刀剪了自己的舌头。三百块钱不还人家还要缓一缓,还用问吗?
孟先生说:“猜的。”紧接着说,“我这里有个工作,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曹小隼想都没想就说:“感兴趣,很感兴趣。”
“呵呵……”孟先生在那头笑了,“你还不知道干啥呢。”
曹小隼说:“您给的工作,干啥都行。”
“哈哈……”孟先生更笑了,“那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现在就过来见工吧。我等你。”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