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附近有商场步行街,孟欣主动请缨当拎包客,陪着曹小隼逛广百、天河城、农林下路,挑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小隼也过足了买衣服不看价码标签的瘾。
三天以后要开庭,曹小隼还没有表态。孟欣心里很急,脸却不能难看,嘴也不能说。
晚餐在珠江新城喝的头啖汤,吃完了孟欣又要拉上小隼继续购物。
“不去了,到江边走走吧。”小隼说。
花城的年尾是最好的季节,江边的风景更是全城之最。
要元旦了,江边摆满了花坛,整个珠江两岸都是花的海洋。站在江边凭栏而眺,江风迎面吹来,铺满江面的霓虹都吹到了脸上,把一张粉红的脸描得五彩斑斓。
曹小隼一言不发,对着珠江看了很久。孟欣东拉西扯跟她说话,她“哼哼哈哈”地敷衍,眼睛却呆呆地看着江心。
江心偶尔有一艘游船经过,有的年轻人在船上又唱又跳,有几个人朝岸上的人打招呼,但一定不认识曹小隼。
曹小隼突然双手卷个喇叭,对着游船大喊:“喂,你们好吗?”
游船上还真有回应的,很清脆的男声:“喂,美女,到船上来吗?”
曹小隼大喊道:“好啊,把船靠岸吧。”
船上的男生喊道:“我们想看美人鱼游泳啊。”
曹小隼大笑道:“你们带网了吗?我游过去可以,但我飞不上船去啊。”
男生喊道:“渔网没带,鱼钩行吗?”
一群年轻人在船上笑闹成一团。
曹小隼目送他们渐渐远去,还不停地挥着手。
孟欣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感动于她们的纯真,诱惑于她们的年轻。
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她们面前,突然感觉像是老了。
曹小隼突然转过身来,孟欣才看到她满脸的泪痕。
小隼说:“我好想哭。”
孟欣说:“好。那就哭。”
小隼说:“我想在你怀里哭。”
孟欣犹豫了一下,勉强张开了怀抱。
小隼扑到他怀里,脸庞紧紧地贴在孟欣的胸膛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眼泪很快弄湿了孟欣的衬衫,尤其是正对着心肺的地方。这些泪水仿佛都流进了孟欣心里,把一颗心渐渐淹没了。
哭了好长一段时间,曹小隼才平静下来,抽泣着问道:“要几年呢?”
孟欣笑笑说:“谁知道呢。不过,一天跟一年有什么不一样呢。”
小隼还伏在孟欣怀里,摇着头说道:“当然不一样,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五天看不到你。”
孟欣说:“当你心有念想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的。”
小隼怒道:“你骗人!我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呢。”
孟欣没有反驳她。
小隼又问:“我能去看你吗?”
“当然。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好,我给你带好多好吃的。你也挺能吃辣的,我给你带我们湖南特产,鸭干鱼干肉干。”
“好。你多带点,我在里面开小卖店。”
一句话把小隼逗笑了。笑了没两声,又哭出声来。
明天下午就要开庭,孟欣整整一天都处于紧张亢奋的状态之中。
上午把公司的业务安排处理妥当,下午给股东们再次确认了赔偿款的方案,然后跟周律师详细核对明天出庭的各个注意事项,把本来挥洒自如的周律师搞得也很紧张。
周律师说我辩过上百起死刑的案子,也没你这个位数的有期这么紧张。
下班前给曹小隼发信息要请她吃饭,她推了,说要回去陪室友。
孟欣知道她心里难受,也就不难为她。
孟欣很矛盾,心里知道什么都不能给这个单纯的姑娘,又不忍心给她火热的心上泼冷水。尤其是现在还要利用她,利用她把自己送进监狱,好把花裴换回来。
想想前天晚上怀里那痛彻心扉的号哭,想想现实这么残酷,想想自己这么残忍,孟欣狠狠地把头撞在墙上。
还好,没撞晕。
皱着眉头又给曹小隼发了条信息过去,让她把明天法庭上要讲的证词再记熟悉一下。
发完之后又撞了一次墙,这次感觉头很有点疼。
坐下来收了收心,把公司的事儿又反复斟酌了一下,该叮嘱的又叮嘱了一遍。
花裴已经不少日子没怎么过问公司的业务,孟欣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妥,省得她乍一出来无所适从。
把心都掏空之后,孟欣正准备回家,手机响起来。
孟欣今晚想安静安静,看了看又是个陌生号码,就不想接。不想铃声却顽强地一直响,不得已他只好把手机拿起来。
“老同学,知道我在哪里吗?”电话里一个女人高腔大调地问道。
许米米,嫁给北京土着的高中女同学,孟欣一耳朵就听了出来。①
她在北京,这都很长时间不联系了,不知道今天刮哪阵风。
孟欣这会儿哪有心思跟她调笑,“哼”了一声算是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