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去机场,曹小隼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孟欣要回老家。
看孟欣的神色慌里慌张的,脸色也很难看,曹小隼忍不住追问道:“不能说吗?”
孟欣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如果儿子电话里说的是真的,牵涉到境外绑架,要解决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她如果不知情,照她的做派,可能碰到一些琐碎的事儿会不厌其烦地发信息打电话,那将不胜其烦。
而且,这一离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花城这边总不能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没有,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哪怕是手机丢了,公司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处,也不妥当。
想来想去,孟欣把心一横,把儿子可能被绑架的情况告诉了曹小隼。
曹小隼大惊失色,脚上不由自主地踩了一脚刹车。机场高速外号叫限速的内环线,路上车辆密度极高。她毫无征兆地踩一脚刹车,后边的车辆险些撞上来。
这是新手的通病,打个喷嚏都会踩刹车。还好曹小隼只是点了一下就放开了,却也被后车追上来打开车窗又是竖手指又是谩骂,丝毫不因为是美女留一丝情面。
孟欣倒是处变不惊,往前倾了倾身子又坐回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倒不是他心有多大,而是他脑子被绾了个扣儿,怎么都解不开。①
前妻陈亚,儿子孟繁星,生活在北方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城市,这母子二人,怎么就会在境外被绑架?去泰国旅游的人每年数以千万计,也没听说哪个人就被绑架了。
孟欣都想不明白,曹小隼就更加迷糊。绑架,还境外,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知界。她紧张地时不时从倒车镜里打量一下孟欣,张了几次嘴想问问,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好好开车。
一直到花城机场孟欣拿着行李下了车,小隼才想起来一句合适的话,赶紧下车拉住孟欣的手说道:“不管我帮不帮得上忙,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记得我是可以在你身边的。”曹小隼眼泪汪汪地说道。
孟欣咧嘴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小隼的脸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进了候机楼。
孟甘从首都机场接上孟欣直接回到家里,已经是大半夜。刚过完年北方还很冷,家里开着暖气却很暖和。孟欣在沙发上坐下来,孟甘去厨房煮了两个荷包蛋泡面来。
闻到了香味,孟欣才记起今天好像只吃了个早饭,怪不得肚子一直在“呱呱”地叫。
三下五除二把泡面吃了,兄弟俩相对无言。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小雪,路很泥泞,车开不快,从机场到家开了两个来小时。兄弟二人把所有能想到的,所有能猜的,在车上把意见都交换完了。
结果是完全没有头绪,现在只能坐等陈亚或者儿子孟繁星打电话来。
孟欣这一年不在家,父母经常过来把房子打扫打扫,孟甘也偶尔过来住住,屋子里才没断了烟火气。
这件事儿跟父母说也不好,不说也不行。孟欣的房子在机械厂的职工大院里,父母住得不远,仅仅隔着几栋楼,明天出门就会碰上。
忍到明天吧,至少让父母今晚睡个安稳觉。孟欣暗暗想。
这几年孟欣运势不佳,跟妻子离异算是妻离子散;随后辞了工作孤身一人南下花城,又算是孤苦伶仃;碰到花裴算是撞上好运,结果好头不好尾,她又锒铛入狱。即使是这样,对于孟欣来讲,都不能算作是煎熬。
只有这一夜,才让孟欣真正品味到了什么是煎熬。明明困得挣不开眼,却怎么也闭不上眼,辗转反侧地一夜也没睡着。
孟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特务连出身的人,睡觉像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睡姿实在不雅观,坐在那里半睁着眼睛,如果不是孟欣看他睡觉的样子看多了,还以为他在半闭着眼沉思。
天已经大亮了,孟欣困得实在顶不住,眼睛像窗帘一样拉上了。刚要进入梦狮头鹅,突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
孟欣一把将手机抄在手里。
果然,电话是陈亚打来的。
兄弟俩迅速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孟欣调匀气息,使劲儿咽了几口唾沫,这才按免提接起了电话。
“孟欣先生,你太太和公子都在我们这里,你儿子昨天跟你讲话的内容想必你听得很清楚。”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么,我现在把重点跟你讲一讲。”男人年龄不大,大概是个中年人,操南方口音,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讲话不急不躁。
他周围挺安静,至少现在是这样。
孟欣这边也很安静,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窗户外面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积雪被它们的翅膀惊掉了一些,“倏倏”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