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段河生急了,眼珠子都快瞪裂了。
孟欣摆了摆手,交给他一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证明:“以你的案底,直接担任股东会影响公司的声誉,毕竟我们是三类医疗器械公司。不但不能直接担任董事,你也不能参与公司管理,你只能持有权益股。”孟欣慢条斯理地说,“我猜这应该就是你的本意——坐等收钱。如果是我猜错了,你可以把钱拿走。”
“嘿嘿……”段河生尴尬而又得意地笑了,把杯里的庆功酒一饮而尽,“你没猜错。我向来不关心形式,只注重结果。”
赎金总算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考虑怎么把人赎回来。兄弟俩一个工程师,一个特工,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吃了那么大的亏,这回一定要盘算仔细一些,绝对不能冒冒失失拎着两箱子钱跑到缅甸等着对方来接了。
要制定详细可靠的解救方案,首先要迫使对方答应面对面交钱赎人,无论对方打电话还是发信息,要利用一切机会跟对方死缠烂打,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这很考验孟欣的心智和耐力,无论多么悲惨的场面都不能心软。不难想象,割一根脚趾头或者半个耳朵什么的,这伙人肯定是干得出来的。
兄弟俩拎着两箱三百万现金回到家里,摆开架势推敲细节,时刻准备着陈亚的手机开机。
两个人争来辩去的忘了时间,又都不会做饭,又没心情下楼,大半夜的十点多钟才叫了两个盒饭来吃。
孟欣刚把饭盒收拾了扔进垃圾桶,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抓在手里一看是个陌生电话。现在是非常时期,疑似骚扰的电话也得接。
“喂——”孟欣没好气问了一声,对方只回了他一句话,吓得他险些站不住了。
“我是女子监狱的刘警官,花裴自杀了!”
“怎么就,自杀了啊?”孟欣语无伦次地问道,“她,她现在什么情况?还活着吗?”
“现在武警医院抢救,你马上过来。”
“我要带什么东西吗?”
“身份证。”刘警官是个女的,说话声音很干脆,“只能允许你一个人来,需要陪护的话也只能是你一个人。”
孟欣答应着挂了电话,赶忙招呼孟甘:“快,快走,我们一起去武警医院。”
俩人抓上包就往门外跑,慌里慌张地开上车赶到了武警医院。
手术室上面的灯亮着,手术还在进行。孟欣透过门玻璃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花裴,挂了吊瓶正在输血,几名医护正在她周围忙活着。
“现在基本脱离危险了。”刘警官说,“是割腕,还好割得不深。”
孟欣没说话,紧皱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熄灯以后都已经上床休息了,她流的血滴到下铺人的身上,下铺那个人报告的。”
“她没什么前兆吗?”孟欣问。
“今天有探视,应该就是你吧?”刘警官冷淡地说道,“探视完之后她状态一直不大对,晚饭也没吃。”
手术门旁边有椅子,孟欣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用力地揪住头发。
这是一个狠人!当年她在海南的大海里通过跳海窒息的方式流掉自己的孩子,她不怕万一救不了,她也会沉尸海底吗?她不怕,她有心理准备——要么死一个,要么一块死。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去死。
孟欣内心万分恐惧。从处事方式来说,花裴比前妻陈亚更加极端。陈亚只是使性子为所欲为,而花裴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医生?”孟欣赶忙迎上去问。
“已经脱离危险,马上可以转病房了。”医生说,“流了很多血,气力不够,还是尽量让她少说话,多养一养吧。”
孟欣千恩万谢地答应了。
医生转身对刘警官说:“患者大腿内侧有大量皮下淤血,是霸凌还是自虐引起的呢?”
刘警官转脸问孟欣:“你怎么看?”
孟欣猛然想起段河生曾经跟他讲过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这个我不大清楚。”孟欣说,“或者,一会儿我问问她吧。”
医生没再说什么,刘警官默许了。
自杀属于自残行为,按规定要处罚,甚至要加刑期,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治疗费用要自理,孟欣干脆要了一间单间。
夜已经很深,病房里很安静。白色的吸顶灯挥洒出一片白茫茫的光,把白色的病房照得像一团雾一样。
花裴脸色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画了两个很卡通的图案。
孟欣握着花裴的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脑子很沉。从接到绑匪的第一个电话以来,他一直没休息好,这会儿被白色的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困劲儿上来了。看了看吊瓶里液体还很多,就想眯一会儿,往床沿上一趴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甜,忽然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绑匪开了视频,画面很血腥,前妻和儿子满脸都是血,一群人肆意地狂笑着拿皮鞭轮番抽他们,她们娘俩痛苦地翻滚着、哀号着,繁星大喊:“爸爸,爸爸,快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