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孟欣大惊失色,“谁给他办的?怎么没人通知我?”
“他外公外婆啊,人家接送几年了,跟校务那边很熟,填个表盖个章就办妥了。”范老师轻描淡写地说。
“那转到哪去了知不知道?”孟欣急忙追问道。
“具体不太清楚,好像是老爷子东北老家那边。”范老师说道。
东北,老家,那应该在大连的郊区乡下……
孟欣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餐椅上,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这么说,那天儿子去家里送卡,就是来跟他告别的,怎么就一点也没看出来呢?孟欣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范老师拍了拍孟欣的肩膀说道:“老弟,我说句实话,你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不怎么合格。繁星成绩不好你们也不操心,现在孩子转学你都不知道,你都在忙啥呢?”
“对不起啊,我这几天生了场病,下不了床。”孟欣尴尬地说道。
“那就难怪了。”范老师说,“你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手续是三天前才办的,你赶紧去繁星他姥爷家看看走了没有吧。”
“是,是,我这就去。”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孟欣急忙跑出学校,叫了辆的士往岳父家里赶。
孟欣怀着惴惴的心情爬上楼,敲了半天门屋里也没响动,只好硬着头皮敲开了隔壁邻居家的门。
孟欣曾经是这里的常客,邻居跟他也不陌生,张口就直说:“你岳父岳母前天搬走了,说是回大连老家养老去了。”
“那我儿子呢?繁星呢?”孟欣急忙问道。
“当然是跟他们一起走啦。”邻居说,“孩子长大了,成大小伙子啦,一趟趟地搬东西,累得满头大汗的……”
后边邻居说了些什么,孟欣一个字都没听清。他腾云驾雾一样从楼上挪下了楼,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
老母亲打电话来催问,孟欣只叫了一声“妈”,就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母亲是个好脾气,心平气和地问:“你在哪里?是要我们过来,还是你回家来说?”
孟欣说:“我回来。”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赶回了家。
面对父亲火冒三丈的质问,孟欣无言以对。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子,父亲怒不可遏,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母亲又推又搡把父亲推出了家门,回来坐在餐桌旁默默地掉眼泪。老两口眼前头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孟欣离婚后他们也不能正大光明地接孩子,就经常到学校门口偷着看一眼,买些零食或者玩具之类的送给他。这下倒好,往后想偷着看一眼都不知道到哪里看了。
“不要怪你爸。”母亲叹息着说,“你是真不争气。”
孟欣过去跪在母亲跟前,趴在她的膝盖上,哽咽着说道:“妈,儿子不孝,让你们失望了。”
母亲双手抱住孟欣的头,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古佛一样,半天没再说一句话。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接着有个人喊了一声:“快递!”
孟欣起来去开了门签收了快递。是个挺大的纸盒子,看了一下寄件地址是岳父那边的,赶忙拆开来查看。
里面是一些玩具和学习用品,一看就知道是孟繁星寄来的。一本作文本上面放着一只用信笺叠的纸鸢,叠得很漂亮。
折纸鸢是孟繁星上幼儿园时,孟欣教会他的。当时,孟繁星高兴得一下子叠了几十个,家里摆得到处都是。现在回想起来,孟欣心中充满了美好的回忆。他拿起一只纸鸢,发现上面有字。慢慢拆开,果然是一封信,从笔迹可以看出是孟繁星写的。
爸爸:
我们走了。
我知道这样离开你,对你很不公平。我也知道你爱我,就如同我也爱你一样。可是,我必须跟姥爷姥姥他们走。妈妈去世了,他们很伤心,也特别恨你。姥爷身体不好,我如果不跟他们一起走,姥爷可能会被气死,我可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爸爸,不光姥爷恨你,其实我也挺恨你的!我那么哀求你,为什么你就不能跟妈妈复婚呢?我知道妈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那些真的那么重要吗?比妈妈的命还重要吗?比我们一家人团聚还重要吗?
怎么想我也想不通!可能,我还小吧,那就让我慢慢想,等我大一些了,会不会就想通了呢?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也不用担心姥爷和姥姥,我也会照顾他们。倒是你,身体也不好,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爷爷奶奶,请你替我照顾他们。告诉他们,我会想他们的,等我长大了,就回来看他们!
有个事情我问不出口,可忍不住还是要问。不过就算你回答了,我也听不见。男人没有女人真的不行吗?你和那个曹小隼姐姐,会一起生活吗?我知道妈妈的死跟她可能没有关系,可是我听妈妈骂过她,说她是个小狐狸精。爸爸,能不能答应我,不跟她在一起呢?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容许你跟我妈妈恨的女人在一起。
好吧。我当你答应了。
爸爸,我走了。妈妈不在了,你又不在身边,我算是孤儿了吗?还好,有姥爷姥姥跟我在一起。
跟二叔讲一声对不起,跆拳道我只能半途而废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