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自己人身上使,可半分没给叔伯体面,绝对担得起那声「毒蛇」的骂名。
然而季萱毓刚才下意识的不自在,倒不是完全因着这些传闻,说到底这些都只是沈家家事,与她扯不上什么关联。
她心下咯噔的那个瞬间,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桩旧事。
那年她初次有孕,怀的还是老大言靳的时候,正巧同沈遇和的母亲受孕在差不多的月份。
舒、沈两家因为老爷子早年同生共死过的深厚交情难免关系亲近,此后政\见又多一致,关系自然更牢靠,这次两家又非常凑巧同时有喜,两位老爷子干脆来了个指腹为婚,预定下两家这桩好姻缘,希望亲上加亲。
舒老爷子工书法,为表重视还特意亲笔手写了两份合婚书,甚至各自盖上老友的印章留作绝对凭据,彼此表明决心,绝非一时的玩笑话。
然事事具备,结果却事与愿违,后来两家竟都生的是儿子,娃娃亲的事也就只能暂时搁置。
其实后来不是没提过再续的话,这份合婚书还特地改过,只要舒家再生女,仍旧与沈家三房续这份亲。
毕竟是同一个阵营里,两家也算利益共同体,若有机会能加深羁绊,还能续上这段好姻缘自然是更好。
可惜人算终究比不过天算,最想要结未来亲家的那几年,舒家两房接连生下的四个孩子,竟然都是男孩。
再后来便是哗然一时的沈家三房出事了,至于后来季萱毓再有孕,除却这事,同沈家那位已经有着九岁的年龄差也很难让人接受,老爷子那般偏宠小月亮,自然舍不得。
至此后,舒、沈两家联姻的事便也再不提了。
五年前,舒老爷子骤然离世,一片波诡云谲里,沈老爷子又激流退世,两家的关系也逐渐不如前,小辈间鲜少再走动。
这一次小月亮的成人礼,多年不管事的沈老爷子忽然又亲命沈遇和过来这一趟,以沈遇和如今的地位,若是真的,理当算是沈家先递出了橄榄枝,那想来是有促两家关系回温之意了。
这当然是件好事,但——
季萱毓从前当真一度将沈家三房当做未来亲家看,现下再想到沈遇和,想到他的那些前尘往事,心口莫名有种难形容的唏嘘郁结,一股物是人非之感不受控制地朝着心口重重压下来。
不知是否是受当年旧事的影响,季萱毓没由来地生出些荒唐的想法,复又觉得实在可笑,抬手抚了抚额发,将电子屏递给一旁的经理,“先这样吧,有变动你再跟我讲。”
经理接过却没走,他最头疼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斟酌着又开口询问,“太太,晚上要来的贵客都通知了从东山那儿的正大门进,迎宾的礼仪都在那儿备着,可沈四公子这儿一直联系不上身边的人,恐怕——”
“不妨事。”季萱毓笑笑,并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都晓得的,西边的小后门一来没派头,二来荒了许久,也没人愿意从那儿过。”
经理原是想问季萱毓是否需要在小后门也备着迎接的人以防沈家这位爷不走寻常路,这会儿听了太太的话,一下也觉得在理。
这种宾客齐聚的时候,必然有大把眼睛盯着,自是最能彰显身份和地位的时候。为避免冲撞了贵客,主家当天都会安排外出采买办事的家政后勤避开宾客从后门进。
如沈四公子他这般派头和地位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哪有不懂的道理,又如何会愿意从后门进,岂不是自降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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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妆造师在国内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殿堂级别大师,娱圈的一线大牌都不一定能说请就请到。这几年,她为多位当红顶流明星设计了多款出圈造型,能经她手的就没有胭脂俗粉的。
但即便是见惯了美人面,她今天也还是被眼前的这位才初初露头的芙蓉少女面惊艳到,这是一种未经世俗沾染的震撼,是她职业生涯少有的缪斯形象的具象化。
坦白讲,光只是对着舒月的这张脸,她就完全灵感大爆发,很确定这张脸经得起她的大胆尝试和创新,而非极力避短。
原本过来时她计划的是今天下手保守些,但见到小姑娘真人后,她立马变了主意,她很少临场改主意,但这次,她非常有信心。
新妆造难免手法复杂些,一直到快六点的时候,舒月的妆造还没完成。
季萱毓等不了那么久,得先行离开去前厅招待那些早到的宾客,匆忙离开之前还不忘提醒舒月,要她一会儿弄完了就得乖乖下楼去跟她一起见见人。
舒月小嘴里还咬着妈妈临走时递过来的蓝莓,闻言也只是哼哼唧唧应了声,细听其实半分诚意都没有。
这边季萱毓到了前厅后便身不由己,宾客们相继进场,她不得不四下寒暄,多方应酬,再抽不开身来去把控舒月的妆造进度。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中央大屏上开始滚动播放起舒月的专属成长记录册,静态照片和动态视频都有,张张都是季萱毓和舒明远花了好几个晚上细细挑选出来的。
今晚的诸多来宾,皆听过关于这位舒家掌上明珠惊世美貌的传闻,关于这月亮面纱后的真容究竟何如,自然也想一探究竟。
这几年,舒月确实几乎没在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