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雪挽歌无声地笑着,侧眸看向了窗外躲在黑云下的月,将睹物思人演绎到了淋漓尽致,当月色穿透黑云,逐渐的出现在视野之中,两行清泪骤然滑落了下来,从扬起的唇角蔓了进去,初尝泪咸,入喉尽是苦涩。
“爹。”
老族长看了过去,无以复加的心疼。
“我想,替小月,逆天改命一回。”
“……”
分明在预料之中,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老族长还是怔住了。
本源一族,有着古老的秘法禁术。
以自身之骨血,为命定之人开路。
以己为容器,承载遥远的复苏之力。
届时。
楚月如若无法以凡人之道来到上界。
便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
让楚月,过来。
亡故一位。
晋升一位。
刚刚好。
不需要楚月刻苦地修炼。
而且楚月以这种方式前来,还能得到雪挽歌的毕生之力,以及本源一族的复苏之力。
“挽歌。”老族长叹息,“不可。”
雪挽歌没想到会被父亲拒绝,眼睛泛起了红,讶异地看向了父亲,却见老族长这般说道:“逆天改命,一人如何能够做到?这些年,你意志消磨,不如当初的风华,而今,为父,便陪你一同,助一助小月。这,是她应得的,是我们欠她的。”
雪挽歌的眸子,微微睁大。
泪水夺眶而出,心口猛然震颤。
火焰般的温暖,填满了冰凉的胸腔。
人生在世,唯有父亲,待她如初,无怨无悔。
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
“我打听到了,小月喜欢喝酒,但喝酒伤身,麒麟山那边,红莲仙人酿造的麒麟酒,强身健体,固本培元,或有奇效。
这段时间,我便去求麒麟酒,多要些才行,小月没有家人,但有很多为她出生入死的朋友。
北方的零嘴,购满屋子,炼为空间,叫段队长,时长给小月带上一些。
到时候,小月来了容器,你我二人虽然不在,以小月的能力,统领好北方龙族不是难事。
只是大楚和你兄长,觊觎此位,好在雪祖认定了小楚,族长之位不容置疑,不必写下遗诏也行。
唯独遗憾的是……
小月的心上人,将永远封印在下界。罢了,小月喜欢便好,若能平平安安,又何必在乎那人身份几何。”
雪挽歌抿紧了发红的唇,泪水模糊了父亲的面容,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
老族长站起了身,佝偻着背,走到了窗前。
遥遥看去,能够看到龙遥等人相送楚南音的场景。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非不得已,谁又舍得割舍掉一边呢。”老族长长叹,“坏了的肉,只能割裂,才能生长出新的、健康的血肉。”
南音是他看着长大的。
说不心痛,是假的。
如若南音甘愿归还小月的眼睛,而非强词夺理,忽视掉小月的过往,他也不愿拒之千里之外。
他和雪挽歌,慧极必伤,俱都是通透之人,清楚大楚将永无阿宁之日,无法在抛弃过后,如无事人般,让小月融入进去。
只能做出,夺舍的选择。
而自从知晓楚明月的存在,他们的选择,永远就只有一人。
是……
小月啊。
……
是夜。
大炎城,花自怜阁。
楚月目送第五执法队远离了这片夜。
直到段三斩的身影消失在了漫漫夜色。
楚月的双腿发软,浑身疲乏无力,就连骨头好似都没了支撑的劲道般,往下倒去。
“叶师妹。”
“小月姐姐。”
众人低呼出声,簇拥而来。
段清欢、萧离离得近,一左一右搀扶着楚月。
楚月抿紧了唇瓣,深吸了口气。
四长老连忙拿出凝神丹和聚元丹,着急地喂给了楚月。
“四长老。”
楚月并未吃下丹药,而是看向四长老的眼睛,透露出了几分迷惘。
她问:“我能,上天梯吗?”
她承载着下界上万大陆,亿万又亿万生灵的冤屈。
能够去那碧霄琼云光明璀璨之地,将下界刻骨的恨,道给神明听吗?
肩头的责任过于重大,艰难又险阻,让她寸步而行。
“你若不能,还有谁能?”
四长老万分认真地说:“别忘了,你可是,叶楚月啊,这世上,没你叶楚月做不成的事,走不了的路,行不出的道,登不上的梯。这一路走来,你怕过什么?别怕,我们都在,他日你登天梯,本长老要花光左宗主的小金库,给你放成千上万道的烟花。
人活着,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心,时而迷惘,时而脆弱,都是正常之事。谁说脆弱不英雄,战士不迷惘的?累了就歇,苦了就吃点糖,受委屈了就大家伙儿一起打回去,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咱就跑,然后继续赶路便是。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四长老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