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首席听着来自大殿四方咬碎后槽牙的声音,顿感脑袋掉毛的头疼,讪讪地笑了两声,再望向阳光之中的那一抹红,眼神里多了些埋怨。
这孩子……
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出。
恰逢侍卫走进大殿,附耳于林首席说:“长老,叶楚月送来的箱子里,装满了水。”
林首席:“………?”
叶楚月靠着坑蒙拐骗就家财万贯了,不至于这般一毛不拔吧。
真是个吝啬的孩子。
侍卫又道:“长老,那叶楚月的人说了,这宝箱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是能赚钱的水。”
林首席:“………”他算是明白了,叶楚月是让他卖掺水的丹药呢。
老人嘴角狂抽。
眼见诸位长老如狼似虎,他低低地咳了几声,脸上写着窘迫二字。
……
午时。
楚月出城,欲回一趟星云宗,做一个告别,再直奔云都。
从此,便不再是纯粹的星云宗弟子。
她的路,走远了。
而往后,随着时间流逝,只会越来越远。
大炎城外,各地而来的医师,火急火燎入城。
驻足观望的修行者们侧目看去,俱是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
“陆家大小姐枯骨之臂难生血肉,二小姐陆媛遭受阵法反噬,双瞳已失,可不得多找些名门医师来治。”
“难怪路过陆家府前见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源源不断,原来如此。”
楚月耳边充入那些声音,面色淡然若水。
“楚王。”
夏时欢深吸了口气,两手抱拳,血眸闪耀着光泽。
她释怀一笑,神情多了些鲜活,不再是被恨意和病气熏陶腐蚀的木讷与冰冷。
“今此一别,伶仃上下,永记楚王之恩。”
“如若伶仃还有刀出鞘的那一日,楚王所指之方向,便是伶仃举国,锋芒所至。”
她并无半点儿颓废。
比之来时,多了些蓬勃向上的朝气。
如今,有了仙神庇护的她,意志远胜旧日,更加的坚定。
“错了。”楚月浅笑,“并非伶仃,乃是大夏。”
伶仃国,是大夏的耻辱。
盛世国土,大夏王朝,是往昔的巅峰。
夏时欢一怔,笑容愈发浓郁,“楚王所言甚是,怨我随波逐流,妄自菲薄。”
盛夏时分的正午,青阳万丈,炙烤着城外草长莺飞尽头白茫茫看不见的道路。
赵囡囡心中不舍。
她往前踏出了一步,揪着赵囡囡的衣袖问:“郡主阿姐, 不能一起去云都吗?”
云都,有更好的未来。
楚王庇护,郡主的路不再那么坎坷。
更何况她得此机缘,为的就是道路轻松,前程似锦。
夏时欢拍了拍赵囡囡的肩膀。
她看了眼楚月,方才垂下眼眸,沉吟片刻再继而说道:“不了,云都非我故土,囡囡,我要回去,建设我的故土,治好它藏在根里多年不治的病了。”
“诸君,告辞,来日再会,愿你我山巅重逢。”
夏时欢深吸了一口气。
她微笑着,转身背对楚月。
许是这太阳过于毒辣,眼睛有些红了,胀痛感连带着颅腔内的神经都在突突地跳动着。
她的故土和家国,需要她。
世人追逐光明。
而她向往深渊。
无数道目光注视过来。
大风起兮。
晴空万里。
一人一马,一袭红衣,踏上了孤独萧瑟却又伟大的回程之路。
“这条路,很难走,再难,那也得走。”
她自言自语的声线很轻。
身后,忽而传来那平地惊雷般整齐统一的声——
“恭送大夏郡主!”
夏时欢回头望去。
肩头盘着小狐狸的女子,弯腰作揖之时,狐狸差点儿掉了下来。
她抬手,轻扶了扶沉睡的狐狸。
夏时欢唇角勾起,泪水潸潸而落,身下的马儿驰骋而出,并肩而行的战友们相距越来越远。
“叶姑娘。”
楚月正目送夏时欢远去,闻声回头看,便见钱家兄妹大包小包地跟了过来。
“姑娘要走,怎么不知会一声。”钱玉瑶哀怨道。
钱燿舵眼神炙热地望着楚月,“叶姑娘,带我们去云都吧。”
楚月目光扫视,再往后看。
钱家兄妹的后方,有数百之人。
他们,各自穿上了压箱底的珍贵华服,眼神灼灼,昂首而立。
这些,都是君子堂的人。
“陆猛,你这是做什么?”
城墙之上暗中观察的炎枭瞪目大怒,指着陆猛凶道:“君子堂,设立在大炎城,如今你们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要跟着叶楚月走?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陆猛,你一个人要去疯不成问题,你是真不把你弟兄们的性命当一回事啊。”
云都水深火热,龙潭虎穴。
一个归墟之王,怎能压得住那荟萃群雄?
“陆猛!”随后赶来的姬白,目光阴沉,淡淡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