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声平静之中透着澎湃的话语,在这暗夜,显得震耳发聩。
雪挽歌泛红的眼睛,充斥着无力的疲惫。
像是背负着高山而疲惫苦行的人。
那等沉重似能压垮了她的脊椎。
她自认为一视同仁,但她说的话,并无几人听。
被逼无奈,唯有生命血誓,试图能唤回这些曾经曾经纯粹稚嫩过的孩子们。
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和肉,亲眼目睹的生命成长。
“挽歌,你这是做什么?”楚祥的眉宇之间有着怒意。
“我只是在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孩子是我的孩子,我有我的做法。”
雪挽歌深吸了口气,看向楚世远,“我知道,你们近来和清远沐府走得近,世远,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但若害人害己,自有天诛地灭,我亦不能幸免。我若不能让你们悬崖勒马,我就只有共沉沦。反过来说,我是小月的母亲,亦是你们的母亲。我不愿看到御辰之死再现大楚。世远,你难道不清楚御辰因何而死吗?何为因果吗?还是你分明知道却在自欺欺人?”
当初生活了九万年的地方,而今是这样的陌生。
深入虎狼是不该。
但生而为母,又岂能袖手旁观?
若到了不可周旋的那一步,她自会陨灭破碎。
就算当不了小月的铠甲,也不会成为小月的软肋。
“我累了。”
雪挽歌深吸了口气,清瘦的身子裹着厚实衣裳,看起来依旧纤纤薄弱。
“母亲。”
沉默多时的楚南音低垂着头,忽而轻声开口。
雪挽歌欲言又止,抿紧了微微发白的唇,看向楚南音的眼神,终究还是有一丝母亲的柔软。
“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愿意。”
楚南音听得此话缓缓地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了灿烂如星的笑。
两行血泪在缠目的丝绸之下流淌于面庞两侧。
她在交错明灭的光影之中笑。
大殿内氛围冷凝,复杂难言。
海神界月光惨淡照在荒凉的山丘,紫金禅杖落在了洇雪的泥土。
楚凌脚步顿住,身上的百家禅衣在晚风之中飘动。
他感受到母亲的生命血誓,握紧了紫金禅杖。
“母亲。”
“我们的家,不再是家了。”
“回不去了的。”
楚凌苦苦一笑,便抬步继而往前。
颀长又孤独的身影,被那犹如野兽大口的夜色深渊连带着月光一同吞没。
是夜——
大楚。
夜色深深归来一人。
皇城侍卫看清来者方才精神大喜。
“大皇子回来了。”
“楚尊殿下回来了。”
“……”
楚尊被关押在仙武天的大牢,而今是回族探望的特赦之日。
只一天,便要重回仙武天了。
大楚近日的重心都在海神界云都城上,从祖父楚祥到孙辈的人,竟忘了楚尊特赦的日子。
“大哥。”楚世远为他倒了杯热水,“这段日子以来,苦了你了,往后的事,你不必操心。明月那里,就交给我们吧。”
“母亲呢?”楚尊问:“我适才感受到了母亲的生命血誓,何故如此?”
楚世诀把事情的原委到来,末了,便说:“母亲太过于偏心明月……”
“放肆!”楚尊勃然大怒,手中杯盏猛地砸桌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巨响,使得四下戛然无声。
“世诀,你就是这么当儿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仁慈良善,难不成你要她跟你们一起,亲手杀死自己有所亏欠的女儿,才叫不偏心?正因她在乎自己的血肉,母亲才生来伟大,却因你们的无知和狭隘,被逼到立下生命血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当儿子当女儿的?”
楚尊作为楚家长子,怒到不行。
他自小就尊师重道,孝敬双亲。
少年开始就恪尽职守,得无声赞扬。
“大哥,你怎么去了一趟仙武天,人就变了?”
楚时修诧然地问道:“母亲与父亲和离,完全不顾大楚的颜面。”
“和离了就不是你们的母亲了?”
楚尊的一声反问,使得殿内鸦雀无声。
“大哥,这件事确实我们做得不够好。”楚世远还算沉稳,低垂下了头。
“明月之事,到此为止吧。”
楚尊的话,让大殿内的人都看向了他。
“出去一趟,回来倒是威风了。”
紧闭的殿门无风自开,祖父楚祥拄着拐杖,拿着烟袋,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楚尊。
他适才好不容易劝说楚云城对雪挽歌细心一点,听闻大黄孙回来立即赶过来。
没想到却让他如此的失望。
“祖父。”
楚尊恭敬颔首。
“知道的清楚你是去坐牢了,不知道的恐还以为你飞升诸天了。楚尊,这就是你对待弟妹的态度?”
楚祥冷笑:“我到底是低估了明月,一界之隔,你尚在仙武天的牢狱,都还能为她说话。楚尊,你难道忘了,如若不是她,你何至于在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