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翔啊——”
大族老神秘莫测,凑近说:“灭人地狱实乃机关紧要之事,关乎到云都之生死存亡,切莫将此事告知他人,你可要分清轻重缓急。”
“知道了知道了。”
云天翔生无可恋的敷衍附和,思量着云都哪个医师看脑子最好。
“天翔啊。”大族老复又道:“殿下实乃仁义之君,万金之躯,云都得此明主为江山社稷和民生之幸事,你切莫有不臣之心,须得全力以赴,视死如归,好生辅佐殿下,为君王麾下的肱股之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会的。”
云天翔话音才落,眉头猛地一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
当初是他力排众议要护殿下。
大族老才是涕泗横流屈膝跪地也要阻拦的那个人吧。
他想要反驳,瞧着大族老失心疯的模样,暗暗叹息。
长辈脑子已经不行了。
岂能再火上浇油。
“天翔啊。”
“大族老。”
“老夫困乏了,别来叨扰老夫了。”
“?”
大族老倒头就睡,美梦一场脸上慈祥含有笑意,徒留下独自在山水屏风旁侧颇具风中凌乱的云天翔。
云天翔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思忖再三方才离去,花重金聘请好医术了得的好医师为大族老治疗脑子去了。
……
镇龙道场内,颇有曲径通幽处后的静谧,众人围聚在罗老身侧,话都不敢多说什么,倒是那赵家的公子赵离歌,“啪嗒”一声恣意地摇动着扇子,清俊面庞绽了笑意。
“这灭人地狱,自不会无端消失,只怕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他看着罗老,摇扇优雅,轻带几许微风,掀起鬓边碎发。
既有少年郎的青涩干净,还有贵胄傲气的风华张扬。
“定是叶楚月!”
赵影真人眯起了眼睛加重嗓音,笃定道:“冥王死前,万象塔就是这样被喂给冥王的,灭人地狱固然有所不同,但百变不离其中,叶楚月定能做到。就是不知,她意欲何为!老先生可有对策?”
半年之约不日而至。
叶楚月坐稳云都王的位置实乃板上钉钉之事。
势头正猛,实难拉下。
唯有在天梯论剑前,合纵古武一族,里应外合,定能让叶楚月城为那落魄的阶下囚。
罗老沉默不语。
老人瘦削的脸庞,不似以往般的锋锐冷厉。
这会儿,眉眼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悲凉。
万象塔作为种子,已经埋入了叶楚月的躯壳。
荆棘伞, 亦通过了云家大族老的手交给了她。
又有血祭大阵和虞上元、周重阳来为其打造荆棘伞。
等到未来的某一日,万象塔的种子生根发芽,那把荆棘伞有多强,就会带来多厉害的毁灭。
他若能及时抽出叶楚月的五脏六腑,躯壳内的四肢百骸、脉络血液,将全部放在罗玲玲的体内,罗玲玲就能睁开眼睛,再有血肉之躯。
只有成为荆棘容器后的躯壳,内里的五脏六腑,才能和罗玲玲的躯体融合,不会发生排异。
他步步为营,筹谋至今,只为女儿。
但不知为何——
他的脑海之中,竟出现那一张年轻的面孔。
女子身穿龙袍,顶天而行,执三尺刀,立不世之功。
她该是修行界步步泣血大有前程的豪杰。
她曾亲吻尘埃往后也要触摸太阳这芸芸众生谁也拦不住她的路。
只要有她在。
有她带头。
凡人之道不愁没有明日的光辉璀璨。
依稀记得。
年少时,父亲问他此生夙愿。
他自桀骜,眉目有英气,笑着抬起下颌说:“儿誓要凡人之道,破云霄,踏九天,震洪荒,碎诸天,直视神族平起平坐,要世上无数万人都站着起来修行,而非不敢抬头看天卑生于骨一世难消只敢做奴!”
只有真正走了这条路,才知晓路的艰辛。
多少年来,群英荟萃,哪个不是英雄,俱有吞天之志,却都死在了路上。
道路太坎坷了。
每个沟壑,都有着英雄的尸骨。
走着走着,便不想走了。
害怕了。
却也希望有朝一日,有个人能走出去。
走到尽头。
去摇旗点灯,指引着在苦难灾厄的沟壑里徘徊的人们。
而今。
他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他很有幸。
此人是他的外孙女。
但他不得不亲手毁灭。
因为这是一道选择题。
罗老闭上眼睛,内心长长地叹息。
众人见状,还以为罗老是有所忌惮。
而后士气锐减,军心不稳。
若连罗老都觉得棘手头疼,他们这些手下败将又当如何呢?
毕竟,冥王之死的凄惨无力,似在历历在目时刻震撼,每当午夜梦回寒冬之际亦会惊出满背冷汗,如同被死神盯上了般,只要叶楚月一日不死便寝食难安。
“罗老先生十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