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它们?
共存?
吞噬?
……
老仙人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见多识广,阅历无数,而在听到楚月说话的这一刻,他心惊肉跳了一下,毛骨悚然了一下,无比诧然地看着楚月。
武霜降满身满骨满腔都是毒虫,那些毒虫占据了武霜降的身体。
吃掉毒虫,本身就是一件极度恶心的事。
比直面深渊的死神还让人觉得恶心。
密密麻麻的毒虫。
成为食物。
成为武器。
谱写共存之道。
……
武霜降怔了一下,随后定定地看着楚月。
楚月朝他一笑,温声问道:“饿了吗,武兄?”
“饿了,就去吃掉那些本该属于你的食物吧。”
“为了活着,为了下界,无所谓的,对吗?”
她吃过恶心的毒虫野兽。
在弥蒙危险的武林。
在广袤无尽的山脉。
为了活着。
才有今日。
武霜降浑身僵着犹如固化的雕塑一般,仔细消化楚月所说的话,脑海里不断地回想。
这会儿,是痛苦忘记了,生死遗落了,丧失斗志的消极话也不说了。
满脑子都是——
“吃了它。”
“吃了它。”
“吃了它们。”
无限重复循环,衍生了新的贪婪和新的求生欲。
“如何吃?”老仙人说:“毒虫已经占据主导,难以施行。”
“毒虫借吾之躯诞生,我借毒虫之躯新生,吾还是吾,吾不是吾。”
武霜降眼睛通红满腔都是挥之不去的斗志,他惊喜地看向了楚月和老仙人,颤声说道:“武某,愿意一试!”
老仙人听得此话,豁然开朗。
好似懂了,但却是只可意会的懂。
毒虫在武霜降的身体里诞生。
被毒虫主导。
武霜降伺机而动,釜底抽薪,然后在毒虫里新生。
代换之下,还是他自己的躯壳身体。
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是神奇还是毁灭,则交给天命造化!
武霜降深吸了口气,血红着眼睛里有着温良的底色,他如孤注一掷的赌徒,却是豁然释怀地说:“我,愿信一回天,信这苍天必不让我亡!”
“好!”
楚月一笑,伸出了手掌。
武霜降怔了下,试探性地拍打在楚月手掌,然后开怀而笑,击掌声好听。
楚月则道:“天下大同,万里归路,天公开眼,邪不胜正!”
武霜降承载着毁灭疼痛却也斗志满满。
老仙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要击掌的时候,楚月却把手放下去了。
他心里委屈,还心里痒痒的,暗骂自己适才的速度怎么就慢了点呢。
神农之力在武霜降的体内,独护武霜降的元神,那是武霜降在躯壳被吞前的唯一助力。
楚月扶着他到了席间,武霜降坐着,满脑子都是吃掉毒虫的欲望!
下方的陆佳人,脸色铁青发黑,就连自己的机械臂都在隐隐作痛。
她在窘迫之时,无意中发现了叶天帝的手,也有类似于她的机械臂。
陆佳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烟火,但接下来的重心还是放在神怒的关键词上。
她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把叶楚月拖拽下凡人道的神坛。
这是她转败为胜的唯一机会,绝不可错失。
一雪前耻。
趁着重新洗牌的机会。
占山为王。
哪怕是踩着巨人的肩膀去俯瞰天下,也好过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却说机械天地雾色深几许,闪着凛冽刺目的寒芒。
临渊城的反戈让周怜皱紧了眉头宛若死结,满是疑惑地通过无处不在的影子,无孔不入去注视论剑之地的末日之景。
他不懂,黑雾虫覆盖全身骨骼血液的情况下,临渊城主武霜降怎么会倒戈?
权清皇双手环胸坐在飘荡的机械之上,质感极好的凤袍拖拽下来,影子倒映在轻微起涟漪的水面。
她戏谑地看了眼周怜,“看来,你这个局不算天衣无缝。”
她分明是局内人,但总像是个局外人。
她明明和周怜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偶尔也会为叶楚月而得意。
周怜只觉得她很可怜,还比不上武霜降体内那些侵蚀骨血而生的脏东西。
周怜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这个环节固有错处,但从大局观望,算不得失败。
他虚眯起眼睛,透过影子——看世界!
世界高处,楚月安抚好了临渊城主正欲离开,却被老仙人拦住去路。
楚月不解地看向老前辈,以为会有什么重要决策需得商榷。
哪知老仙人犹犹豫豫半晌,干咳两声,示意地看了眼楚月的袖衫。
楚月愣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还有几分哭笑不得地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老仙人击掌过后白发扬起衣袍轻舞倒有几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亦像是命运的时钟转圜之时发出的声响,有着宿命的羁绊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