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鼎维持着礼貌,微微朝外踱了两步,胳膊一抬,从张淼的束缚中脱了出来。而后一边摊开掌心往胡须上磨蹭,一边引导着所有人到了房间最边边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门前。
“麻烦不要使用补光设备。室内比较昏暗,但肯定是可以保证录制质量的。”谢教授低头扫了一眼手表。嗯,时间掐的刚刚好。
江子木抿抿嘴,跟着小声说道:“另外,大家尽量保持平稳呼吸,降低音量,减少不必要的人声,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的减少地面振动。”
“不然的话,惊了这屋子里的宝贝,后果可是很严重。”
谢教授在笑出声的边缘试探了下,最终觉得还是摒牢,保持严肃来的更好。
小猫咪摸了摸头顶莫名竖起来的一根呆毛:怎么了嘛?减少噪音,是为了我自己的耳朵着想,减少振动,是为了外面这些小可爱。
天知道著名恐蛇人士张淼公主看到接下来的场面,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反应。
半分钟不到,所有人鱼贯而入。
毫无缘由的,摄像大哥一进门就觉得喉头突然发干发痒,想咳嗽一声,却又把江子木刚刚的劝诫当了真。下意识往喉结上挠了挠,算是自欺欺人的隔靴搔痒。
设备小心翼翼的架在一边,即便是身经百战外景经验丰富的摄制人员,对眼前的一切也感到无比震撼:房间约莫是个十乘十乘十的正方体,因为整体昏暗,只在房间中偏左的一棵完全称不上高大的半枯树干顶端,安装了一盏颜色柔和的淡蓝小灯,视觉上更加强了纵深感,恍然之间让人有种空旷荒原上的孤单。
房间除了门所在的那一面,剩下三面都用灰白色的大石头砌着围墙,倒也不高,也就是成年人抬腿一迈就能翻过去的水准。
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蓄水池,水面倒映着上方的小蓝灯,一晃一晃,波光粼粼。
水池边似乎是原始的泥地,越远离水面,地面的颜色越深。枯树干的周边,不乏枝叶茂盛的草本植物,叶子朝水面探过去的部分,已经没进池里。
摄像大哥:我对谢教授家的装修很感兴趣。临走的时候麻烦把工头的名片给一张。
咱就说,外头明明是这么现代的装潢,怎么到了这间屋子,就像是瞬移到了现场呢?
还有吧这后脖颈一阵阵恶寒到底因为啥啊?刚刚室温可是到了穿着毛衫行动都不太舒适的地步啊?
这时候的江子木跟谢鼎,站在摄像大哥跟张公主的前头,四只眼睛巴巴的盯着面前的水池,不多久,极富默契的对视一眼,胳膊一抱,同时抿着嘴憋笑。
下一秒。
噗楞一声,水池被搅动的不再平静
紧跟着,一个犹如史前巨兽一般的巨大蛇头,突然从水池里钻出来,脑壳往水边稍硬的空地上一靠,信子一吐,感觉那股子妖风连围观群众的鼻毛都卷了起来。
“额额”
此时的张公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这时候的沉默,不是因为记得江子木临进门时的嘱托,主要是因为面对这么个近在咫尺的大家伙,失声跟丧失行动能力都是小意思,瞳孔散大跟心脏骤停,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蛇没有迟疑太久,扬着头警醒的左右晃了晃,然后慢悠悠的、一点一点挪上了岸。
等这大家伙全身出了水,摄像大哥才认清一个现实跟小孩子躯干差不多粗细的蛇身,目测至少五米以上的长度怎么说呢,早知道这趟外景能碰上这种罕见的奇观,我一定央求胡老大把摄制组的全体成员都派过来。
让大家一齐开开眼倒是其次,主要吧,人数不够的话,眼前这哥们儿,它不一定能吃饱。
“这这是刚刚寻找血兰回来吧?辛辛苦了。”
跟张公主的失语症相比,摄像大哥语无伦次的症状似乎还要好那么一丢丢。
江子木跟谢鼎分别往左右让了两步,给巨蟒腾了条觅食的路。
“额那句歌词咋唱的来着?”摄像师的大腿根都在哆嗦,“我我蹦迪的动线上面儿怎么能能有障碍。”
哥入土的时候,记得循环播几遍。
话说回来,谢教授,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说好保护我这个弱小无助但足足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呢?眼瞅着这玩意儿过来了,你啥都不干,直接闪?你要是想找个新鲜的活人来给你家宝贝加餐,能不能提前给我交个底,实在不行,把我打晕了再运过来总成吧?
巨蟒充满力量感的身体还在缓缓向前。
江子木耸耸肩,立着小拇指冲门边的张公主点了点,一张嘴,话音特别轻快,“亲,你猜这巨蟒,能不能瞬间感受到咱们几个移动热源?”
“年轻人你的思想有点儿危险。”
摄像大哥的笑完全不是笑。
热啥啊热,老子现在的心,拔凉拔凉的。
近了,更近了。我看到巨蟒像琉璃一样的光芒了,我看清楚它头部的鳞片了,我特喵的甚至还跟它的竖瞳对视了?!?!
我我我不行了
摄像大哥的嘴角一抽抽,眼睛一闭,开始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生走马灯。
江子木捕捉着张淼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在直觉对方就要开始哀嚎的当口,及时震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