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人抬抬手掌,往嘉嘉的眼睛前头一晃,嘟嘟囔囔,“这到底是自闭啊,还是瞎啊?”
“看我,看老师这里。”
“喏,照着我这样子,把这个空白涂满就好了。这一大块圆,就用这个颜色。”
张淼仍然没有放弃,毕竟,一张好看的脸,可以轻易赢得更多的关注。就在公主殿下半低着头往纸上涂涂抹抹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噗嗤一声笑。这笑声,既不开朗也不清脆,出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你……你这笑的…好奇怪啊?”
张淼停下手头的笔,又开始一个劲儿对着孩子瞧。不知道这种单方面的视线干扰进行了多久,嘉嘉似乎有了反应,一闪而过的对视,像是一道光突然亮起,随即又再熄灭。
天,他赏了我一个对视。
这是张公主的第一反应,想来,也是许许多多孤独症患儿家长在无数次努力后感受到的最重的回报。
不过,我是不是太贱骨头了?忙了这大半天,合着这娃就只扫了我一眼?
张公主撇撇嘴,倒是没吭气,攥紧了笔,又开始呼呼啦啦的上色。
“笔,拿着,这样…这样握住。”
最后一次尝试了。
公主殿下眉头拧巴着,一边把自己握笔的手往前递,一边点了点桌上其余的彩笔。原本只想着再走个过场,谁知道上天就喜欢在人们不怀抱希望的时候故意给一点甜头。
嘉嘉握着玩具车的手丝毫没有动,但是另一只胳膊,还是给面子的最终摆到了课桌上。没有握笔的趋势,似乎只是对这些花花绿绿的颜色产生了那么点兴趣,指尖这摸摸那蹭蹭,没有下一步行动。
“这样,这样拿起来。”公主殿下体会到了啥叫希望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还是无视,无反馈,无模仿,眼前的小孩就只是一个有着漂亮皮囊但灵魂空空如也的娃娃玩具。
“不是……”张淼最终还是急了,“握笔,要先握笔啊!”
“你把那个玩具车搁一边,等画好画再玩儿不行啊?”
“我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把小汽车扔了!”
“我让你把手里的玩具给我扔了!”
……
等张淼的音量大到江子木跟小刘老师侧目的时候,再想上前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公主殿下蹭的站起身来,一手按住嘉嘉的肩,另一手直接上去蛮力抢夺孩子的玩具。
“给我!把玩具给我!”
“不可以这样!”
小刘老师瞧着这阵仗,直接懵了:所以,先前说好的尊重病童呢?说好的不强迫孩子给与回应呢?说好的保持低调减少刺激呢?
“你快把孩子的手松开!”
看到小刘老师的反应,江子木也急忙上前拉住公主殿下。
而这时候,嘉嘉手上一直握着的玩具车,已然被某人硬生生抢下来了。
孩子的神情,实在让人解读不出太多的答案。全场沉默了两分钟,紧接着,嘉嘉便像疯魔了一般,左右开弓打自己耳光。小刘老师眉头微微一皱,央求的音调已然带了哭腔。这时候的嘉嘉,在打的自己脸颊又红又肿之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居然一把把上前制止的小刘老师推开,噔噔瞪跑到墙边,开始铆足了力气用脑袋撞墙……
瞿老师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好几处抓伤。平静的看看缩在角落不敢出声的张淼,把散开的头发往耳朵后头一撂,轻声道:“嘉嘉那孩子,刻板行为非常严重。”
“比如选位子,他永远必须坐在中间;走路的时候,却一定要靠右边;每日三餐必须在整点;晚上差一刻九点一定要躺在床上。”
“而那个玩具车,只要他醒着,是一定要捏在手里的!”
“即便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进行干预,成效还是不怎么显着。”
瞿老师一顿,朝向张淼,想再开口,嘴都张了一半,自己琢磨琢磨,最终还是摇摇头,收回目光,像是对张淼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公主殿下把手上的笔头狠狠按在绘本上,直到水彩从戳坏的尖端流下,染在纸上,晕出轮廓。
“我也不理解啊……这些自闭症的孩子,他们的行事作风,完全超出想象…我感觉……感觉他们似乎生活在另一个星球上。”
瞿老师沉沉的喘了口气,嘴一抿,慢慢挤出一句说话,“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理解无能。”
本着领导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的原则,摄像大哥全程跟随着瞿老师一刻没有停歇。看着她匆匆忙忙从其他教室赶到嘉嘉这边,看着她指导其他年轻同事进行干预,也看着她单独跟嘉嘉相处时,是怎样的耐心爱心兼顾,任劳任怨任打任抓。虽然,这时候的摄像大哥没办法直接进入房间,但是透过教室后窗,稳定的镜头一直如实呈现着病童的狂暴与老师的平静,如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天空,对上了踏实厚重坚定不移的土地。
面对这种对比出来的震撼,屏幕外头的吃瓜群众再也坐不住了。
“我不得不承认,在对自闭症的认知上,我跟水水同样狭隘。我也一直以为,自闭症都是很安静很安静,像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