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敌袭!” 火筒嗤嗤尖啸着升上天空,四散的火花升腾出一片华彩,火焰在天空中摆出八大一小九个圆形勾玉的样子,正是布防在这片丘陵的数千倭寇所隶属的幕府大名,上衫氏的家徽。 整片孤寂荒凉的丘陵像是被烧红了一个小角的烙铁,骚乱和动荡迅速蔓延。 杂乱的马蹄声,呼喊声,弓弦声响成一团。 李阎身披赤色胴丸甲具,用硝过的牛皮接连起来,大腿挎着黑鬃战马,冲在最前面,几乎吸引住了上衫军团八成的目光。 这套铠甲是从刁瞎眼杀死的那名赤备身上扒下来的,可能是要走山路的原因,小早川一行五名赤备,只有这一个人佩着分量不轻的铠甲。 连同六把红鞘武士刀,和从小早川身上发现的家族勾玉,这就是摄山一战的全部战利品,至于干粮棉衣,自不必提。 其他人也都披着从上衫军团的骑兵身上扒下来的黑色甲叶,裤裆死死夹住马鞍,身子低伏在马背上面,像是黑夜中不起眼的灰雁。 不到十人,倒是驱赶了快二十匹马匹,飞快穿梭在星斗月光之下。 长长的火把汇聚成一条火龙,倭寇们身背家徽小旗,拖着长枪短弓,朝着李阎这边扑击,却被马匹逐渐拉远开来。 而李阎一行人冲锋的方向,是足足有上百人的黑色骑兵防线,不安地打着响鼻的马匹缝隙之间,成队的小辫子倭寇高举步弓,箭矢像是水一样泼了过来。 那些没人乘骑的马匹跑动了没有二十米,就被箭矢刺穿颓然倒地,温热的马血四溅。 “噗嗤!” 箭矢射入面门,形容惨烈。 一直充当邓天雄帮手的浓眉军汉扬天倒在马上,高速奔跑的马匹前蹄跪地,被巨大的惯性扯得大头朝下,翻出去老远。 嗖嗖的风声从李阎头顶冒过。他举着大伙之前用木头和藤条绑起来的简易盾牌,箭头时不时射进浸湿的木头里面,发出沉闷的哆哆声音,李阎的甲缝之中,也插进了两三只箭羽,还有一只弹在他的头盔上,金属的哀鸣声音震得他耳边嗡嗡直响。 王生和宋通译一起跑在队伍中段,正咬着牙用弓柄拨动蝗虫一样飞来的箭矢。他身上绑着绳子,背后绑着刁瞎眼。 “小王生,大人给你的火雷还有没有?” 身体虚弱的刁瞎眼强声问道。 “有,刁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取来给我,再给我两只箭。” 伏着身子的王生从箭袋里抽出一只,连同手榴弹一起递给了身后的刁瞎眼。 也不知打刁瞎眼怎么弄的,用布条三两下就把火雷缠在了两只箭中间。 “拿着,举弓!” 王生下意识地搭起弓箭,两只绑在一起的箭矢对准前方。 “把吃奶的劲都给我拿出来。”坐在后面的老刁手臂往前一够,拉动铁环。 “射!” “嚅!” 这造型古怪的物事儿歪歪扭扭地飞进阵中,顿时掀起一大片气浪! 大片的倭寇像是倒伏的麦子,中间区域尽是残肢断骸,不成人形的血肉涂抹在丘陵上,惨不忍睹。 上衫的骑兵队列有微微的骚动,在幡持将的呼喊之下迅速集结。 两边战马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名头箍月牙盔的骑将武士刀高举,倭寇们纷纷抛弃步弓抽出白刃,双方的队伍冲击起来,俯视下去,像是一只短箭射向长蛇。 马蹄如雷! 李阎一马当先! 明亮的盘空大月之下,鬃毛披散的战马撞在一起,刀兵相接的声音短促而激烈,晶莹的汗滴飞洒出去,和清冷的月晕一同被击碎散开来! 刀刀入肉的惨烈拼杀,马匹撞在一起的痛嘶,鼻间浓郁的血腥味和汗味,眼前倭寇张嘴惨呼露出的小舌头…… 李阎的血液滚动如泵,一股股热流冲击着他的脑壳,太阳穴突突突突直跳。 就算是跟再高明的武术家讲手,也远不及眼前的一切让人血脉喷张。 这是后世安稳的世人想象不到的惨烈交锋,这是一去不再复回的冷兵器时代! 李阎长啸出声,汉剑铮鸣如泉水击石,跳跃的环龙四下劈砍,李阎缠在剑柄的上的布条已经倒流的血水浸透,就快就流向他的手心。 李阎入手一片滑腻,下意识收了三分力气防止环龙滑脱手。 “早知道就学老刁他们把环龙绑在手腕上了……” 李阎是学武出身,斗剑母架庄正恢弘,如果把剑绑在手上,那么很多剑术变化都难以做到,所以练了十几年剑术的李阎下意识地拒绝绑刀这种粗暴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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