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这辆驴车便进了固安县。
吕蒙正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恰见路边有家小酒馆,便轻唤了一声,驴车缓缓在门前停住。他一跃身下了车,拉过驴项间的缰绳随便往道旁的柳树一拴,然后轻轻推了杜廷宜几下,道:“杜将军,要不要下车一起吃点儿东西?”
他推了几下,杜廷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似睡似醒的道:“这么快就到东京了?这儿是哪条巷子,我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生呢?”
吕蒙正一笑道:“杜将军,这是固安县,离东京还有一段距离呢。我肚子饿了,要去吃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杜廷宜揉揉眼睛,见面前除了一个小酒馆外,都是卖杂物的铺子,心下明白,他定是要去这间简陋寒酸的小酒馆里吃饭,纳闷道:“小兄弟,这里就没有像样一点的酒楼吗?”
吕蒙正苦笑道:“别说这固安县没有别的馆子,就是有,小生也没钱去吃啊!如果杜将军饿了,就一起去用饭,如果你不饿,就等进了涿州再吃吧。”
杜廷宜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没带钱袋,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随着吕蒙正缓步向小酒馆走去。酒馆门前站着一个身着布衣的伙计,见到两人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这不是吕会员吗?今儿怎么有空来固安了?”
吕蒙正道:“家中老母病重,小生不得已外出贩卖些土货,贩货归来行到此地,刚巧腹中饥饿,便进来用些饭菜,一会儿好继续赶路。”
伙计点头道:“好嘞,祝令堂早日康复,也祝你早日金榜题名!伱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食材保证新鲜!”
这个伙计曾在洛阳做过几年工,也算是吕蒙正的半个同乡,两人自然聊得亲热。可一旁的杜廷宜,看着满是油渍的桌椅,被炊烟熏得发黑的墙壁,以及柜台几坛早已酸臭的米酒,眼中满满的尽是嫌弃。
吕蒙正不以为然的对杜廷宜道:“杜将军,想吃点什么?你我有缘相遇,小生虽然穷,但贩卖土货也挣了二两散碎银子,寻常的饭菜还是请得起的!”
杜廷宜点头道:“小兄弟,饭钱你先垫,待回京城后朕……真的加倍还你。”随后他毫不犹豫道:“先香圆、真柑、石榴、橙子、鸭梨、乳梨、荔枝、莲子各一盘。然后再来雕花梅球儿、红消儿、雕花笋、木瓜段各一盘。之后再来奶房、肉腊、金山咸鼔各一盘。紧接着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羊舌签、洗手蟹、五珍烩、鸳鸯炸肚各一份。最后再姜醋生螺、煨牡蛎、假公权炸肚各一份。看你们店小,就先来这些吧。”
他点的这些菜,别说吕蒙正没听说过,就是酒馆的伙计也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的祖宗啊!你点的这些,莫说小店做不了,就是驰名涿州的十里斋也做不了呀!除了大宋皇宫的御厨会做,再就是东京最大的酒楼樊楼能做了,其他的地方别说做,只怕听都没听过!”
杜廷宜一皱眉,狠狠的在桌子一拍,不满道:“我不过点些最寻常的饭菜,你都做不了,不如趁早关张算了!”随后他大步就要向门外走去。
吕蒙正苦笑一声,正想拉住他,忽听身后那张桌子传来一阵男女的欢笑声。其中轻年男子,笑道:“小魔女,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脑子有病,动不动就点人家做不了的饭菜,今日看来是本少侠冤枉你了,没想到这位老兄也和你犯一个毛病啊!”
少女娇笑道:“那是你不懂!你一个臭要饭的,焉能理解我们这种大家出身之人的苦恼。每次到小酒馆点菜就很烦,不仅点的东西店家做不了,而且动不动还要遭到一番嘲笑,好像我们点的不是人吃的东西似的,不说你们孤陋寡闻,还好像是我们的罪过。”
杜廷宜以为他们是在故意嘲笑自己,不悦的转过身看向这一对轻年男女。只见这个男子身着一件肥大的土黄色布衣,生得土气中透着一股俏皮,他身边的女子更是生得美艳动人、天真活泼,周身透着一股英气与灵气。
两人面前的桌子,摆满了大大小小喝空的酒坛,还有几只被啃得一点肉丝都不剩的鸡鸭骨架,显是已经喝了多时。但那个轻年男子仍未尽兴,还在一边大碗喝酒,一边大口啃着鸡腿。
杜廷宜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嘲笑我!”
轻年男子把碗中米酒一口喝干,随即笑道:“要问我,我就是那洞庭湖畔斗过群贼,五州之地败尽好汉的万剑锋!”他说完一指身边的少女,“要问她,更了不得。她可是大宋开国元勋慕容延钊的女儿,南清宫八王千岁的好友慕容云瑶!”
杜廷宜闻言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双眼不断下打量着慕容云瑶,不敢置信的道:“这位姑娘,你真是慕容延钊的女儿?为何看去与化龙不太相像,却与我那侄女到有七八分相似?”
慕容云瑶一怔,问道:“不知你的侄女是哪位?”
杜廷宜刚想答应,可随即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忙闭口不言。吕蒙正则道:“杜将军,既然你嫌这个酒馆不好,不如我们去涿州再用饭吧。只是小生身没有那么多银钱,不知杜将军身的银钱可还够用啊?”
杜廷宜微有不忿,道:“吕会员,你见过谁战场带钱的?更何况我吃了败仗,纵然带钱这一路疾驰,也多半要丢在途中,又何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