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暗淡,夜色低垂,天地间唯余黑暗与死寂。
卢多逊此时尚未休息,正坐在府中一方石桌边品茶,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这封信上的火漆已被破坏,信纸的一角也露了出来,他显是已经读过此信了。
微弱的星光下,他的神情有些许复杂,既有好事将临的快感,又有遇事难断的犹豫。他举杯在手,慢慢的品着杯中香茗,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卢多逊终于喝干了杯中清茶,缓缓的把杯子放在石桌上,“来人啊,把通事舍人王侁王大人给我请来。”
一位年轻的小厮闻声走了过来,对卢多逊恭敬的深施一礼,道:“大人,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此时去请王大人会不会有些不便?”
卢多逊摇头,道:“休要啰嗦!本官有事要与王侁商议,快点把他给本官请来。另外,你再派人去西大街,把堂吏赵白也给我叫来。”
“是!”小厮不敢怠慢,应了一声,缓步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小厮就带着王侁和一位身着白裘的轻年,快步走了进来。两人见卢多逊神情严肃,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唯有那个小厮对大人今日的行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卢多逊一挥手让小厮退下了,然后对两人颇为神秘的道:“两位请坐,本官刚刚得到消息,南边局势有变,所以才这么晚把你们找来,是为了共同商讨一下,我们能否借此机会助天子实现下一步计划。”
两人依言坐在卢多逊身边,白裘轻年当先问道:“卢大人,不知您指的是哪位天子?”
王侁早已猜透卢多逊请两人前来的用意,胸有成竹的道:“赵贤弟,你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还没睡醒吧?卢大人说的自然是大周天子,难道还会是赵光义那皇帝老儿。”
卢多逊点点头,“两位,几月前赵光义在高粱河惨败,回京后又唯恐太祖之子赵德昭谋反,逐派人暗杀了他。现在邕州与瞿越的关系也是剑拔弩张,想必不久赵光义就会派兵征讨瞿越。想不到宋朝建国不到二十年,就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当真天助我们。只要两国一开战,我们就有机会趁乱消灭宋国,助官家一举恢复大周!”
王侁不以为然的道:“卢大人,伱是不是太高估瞿越了?瞿越虽然兵精粮足,又有黎桓这等雄才大略之人坐镇,但单凭他们这样一个小国,还是无法与兵强马壮的宋国争雄。”
赵白也道:“是啊,咱们那位天子的脾气大家都清楚,他绝不会勾结他国,以此引来外患。而是志在凭借大周遗臣和绿林豪杰的力量来推翻宋国,更不会联合瞿越那群蛮子的!”
卢多逊微微一笑,道:“本官的意思并非要联合瞿越,而是助宋国消灭瞿越,并趁机让我们的人得到兵权。只要军队能掌握在我们手中,何愁大周不能光复?”
王侁思忖道:“卢大人,我们这些人中,能率重兵者只有宇文延懿。你的意思是说欲借此机会,让宇文延懿重领兵权?可老儿赵光义早已对宇文延懿心存怀疑,又怎会再轻易让他领兵?”
赵白道:“王大人,想做到这点其实并不难。”
王侁想了想,道:“我明白了!赵光义平生最是多疑,除了曹彬与潘美外,他不可能让追随过赵匡胤的其他大将领兵。曹彬与潘美又曾拥立武功郡王赵德昭为帝,事后还私下宴请过他,只怕赵光义也不会再信任他们。这些年朝中虽有些后起之秀,却又尽是文人,哪里能是黎桓的对手?故此,除了宇文延懿,似乎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卢多逊见两人一点就透,高兴的笑道:“两位果然聪明过人,只是如何能让赵光义放心的派宇文延懿出马,或是件天大的难事啊!”
赵白道:“卢大人,你我都心明镜似的,眼下赵光义面前最红的人,绝非曹彬、潘美,也不是您与王大人,更不是薛居正、沈伦等人,而是看似官小职微,实则深不可测的云子霄。只要我们想办法说动云子霄,让他去劝赵光义重新启用宇文延懿,就至少会有六七层的把握。”
卢多逊听完赵白的话,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云子霄那张冷峻、儒雅的面庞,随即全身一颤,脱口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宁可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再三苦劝老儿赵光义,也好过求云子霄出面!”
赵白见卢多逊居然会对云子霄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不解道:“卢大人,下官跟随您多年,还从未见您如此忌惮过一个人,莫非这云子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王侁也疑惑道:“云子霄虽是云逸墨之子,但云逸墨、慕容燕云等人早就化作了一捧黄土,难不成您还会畏惧一群死人吗?”
卢多逊摇摇头,“本官岂会惧怕死人!两位有所不知,本官怕的是跟随赵匡胤多年,曾在武牢关大败云逸墨,现被贬洛阳的赵普。”
赵白愈发摸不到头脑了,“赵普?一个已经离朝多年的老臣,和云子霄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世人都知云逸墨和赵普曾是宿敌,他既是云逸墨的儿子,难道还会帮赵普说话?”
卢多逊双目中射出两道忧虑之光,“难道两位没有发现吗?云子霄和赵普长得太像了,除了更年轻,更冷傲,我实在看不出两个人有什么区别。而他与云逸墨除了气质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