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城隍庙。
清冷的月光斜照着破败的城隍庙,寒风席卷起地上的积雪,呼啸着漫过半空,又纷纷扬扬的散落一地。此时破败的庙门前站着三四个身着红衣,手持长剑的轻年,他们红衣似血,神情警觉,与眼前的雪景相映,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忽然,一道黑影从远处快步而来,把足下的积雪踏得“吱吱”作响。血衣人们闻声纷纷向远方望去,不约而同的拔出了手中长剑,如一群机警的财狼,对着未知的敌人露出了爪牙。
过了一会儿,那道黑影到了城隍庙前,朗声道:“九州烽火绵不断,碧水青山起狼烟。乱世自有英雄现,擎天一木护中原。可恨奸邪夺根基,暗谋日月窃青天。铁血丹心志不改,隐迹藏行在金銮。腹有良计三千策,誓迎山河日月还!”
血衣人们闻言忙收起长剑,深施一礼,“属下参见大人!”
黑衣人笑着一挥手,“免礼,天子现在庙中吗?”
为首的血衣人道:“是的,属下这就为您引路。”
黑衣人点点头,随着为首的血衣人进了城隍庙,径直来到大殿正中的一方供桌旁。这间城隍庙荒废已久,四处挂满灰条蛛网,供桌上也落满了厚厚的尘埃,但供盘的底座上,却有一道刚被人触碰过留下的痕迹。
只见血衣人握住供盘底座,向右转了九次,又左转了五次,随后,供桌后那早已落满灰尘的巨大神龛,竟缓缓向旁边挪动了数尺,瞬间,地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血衣人一指那个洞口,道:“大人这边请!”
黑衣人微微颔首,嘱咐道:“一会本大人下去后,你们务必将城隍庙简单打扫一番,不然供盘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一旦有人进入庙中,无意间触发了机关,可就大事不妙了。”
血衣人不以为然的道:“大人,您太谨慎了。要是真有哪个混账敢来打扰天子,属下一定会斩下他的脑袋!”
黑衣人眉头微蹙,沉声道:“此处离汴梁仅有四五里,你若敢在这儿杀人,不日就会惊动开封府。一旦赵廷美得知此事,我们血海盟可就危险了,这样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血衣人被他一番训斥,深深低下了头,“大人教训的是,是属下太大意了,险些误了大事,属下这就带人收拾。”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缓步来到洞口旁,顺着洞内一条坚实的石梯步入洞中。
洞内空间不大,正中有一座暗黑色的地台,是用黑曜石建造而成。规格与金銮殿中的地台别无二致。地台前挂着两道薄薄的帷幔,帷幔后透出微弱的火光。但诡异的是,灯盏中的火光并非寻常的红色或黄色,而是绿色,深绿色。
借着诡异的火光,隐约间可见帷幔前静静地伫立着两个人,两个看起来截然相反,却又那么般配而协调的人。左边是一个浓眉环眼,又高又壮的黑衣大汉,给人的感觉活像座镔铁塔。大汉手中拄着一柄碗口粗细的狼牙棒,在幽光下棒头的铁钉泛出森然的寒芒,恍若阴间煞鬼现世,又如九天太岁临凡。
右边则站着一个蓝衣轻年,他生着一对细眉,一双仿佛永远含笑,充满魅惑的狐眼,儒雅中透着邪魅。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他手中持着一把铁扇,锋利的扇骨根根突出扇面,扇面上更是一不画山水,二不画松竹,偏偏画着一只如雕似豹的怪兽,给人的感觉颇为诡异、狰狞。
帷幔后则坐着一位身披龙袍的中年。他隐身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他身上那件暗绿色龙袍,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严,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这位身着龙袍的中年,双眸凝望着不远处的石阶,手在黑曜石制成的龙椅上,轻轻有序地敲击着。看似颇有耐心的在等待,又像是有些焦急的在计时。
他并没有等太久,黑衣人就顺着石阶,下到了洞中。
黑衣人下了石阶,才在洞中站稳,蓝衣轻年便轻摇铁扇,道:“朝廷隐铁血,江湖有山海。欲觐周天子,先报君何来?”
黑衣人毫不慌张,朗声道:“白玉石中出,笔诛亦见红。奉旨觐天子,共议复峥嵘!”
蓝衣轻年拱手道:“原来是碧血大人!”
黑衣人一笑,道:“蛊雕贤弟,何必如此客气?”
蛊雕也浅浅一笑,轻轻拍了三下掌,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洞口慢慢合拢,再没有一丝外界的光线能射入洞中,四下彻底被黑暗笼罩。这样的氛围无疑给人一种安全感,可又偏偏让人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紧张与压抑。
黑衣人缓步走到地台前,一揖到地,“属下碧血,参见天子!”
帷幔后的中年微微点点头,道:“碧血,父皇在日时,伱就是我大周的忠臣,如今依旧对我大周忠心耿耿,这份忠心实在难得。故此,朕今日特意召你前来,是想把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交给你。此事关乎我大周能否复国,朕能否有朝一日夺回皇位,从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君主,再次成为正大光明的天下帝皇。”
黑衣人忙道:“天子,请您吩咐。属下为了您的千秋大业,纵然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周天子道:“朕要你办的事,如果做好了,非但不用冒太大的风险,而且还会乐在其中。但是,一旦行差踏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