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方面怕他真的对这些天兵下手,一方面又担心他一意孤行与天界为敌,没有好下场,但转念一想,冥界作为六界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天庭要能插手早就插手了,洛梓弈确实没什么顾忌,就算天庭不惧怕他,也要担心他会不会疯起来,把地狱里的无数凶鬼恶灵放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六界浩劫。
洛梓弈垂目瞟了我一眼,并未理会,举手示意进攻,千万阴兵立时化作鬼魂,怨煞之气冲天,黑气滚滚,其中隐约可见一张张狰狞可怕的鬼脸,犹如一面墙一般俯冲下来。
“住手!”我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扑过去,用身体当初这些幽灵的攻击。
一个魂魄冲向我,透明的魄体穿过我的身体,煞气像是黑色的火焰,在我身上蒸腾,与真正的火焰不同的是,我仿佛生咽了一口冰,浑身发凉,犹如身在冰窖之中。
刹那间,我感到自己犹如被吸走了所有生气,只觉得一切都了无趣味,不如死了的好,过往无数情绪涌上心头,世间的不公,他人对我的轻慢,不得不隐瞒的秘密,怀疑的种子,愧疚与亏欠,够不到的幸福,暗藏的野心与抱负,化魂阴兵威力竟至于此,我一时难以自处,无暇应对。
这时,上空忽然泄下一道天光,宛如在天地间竖了柱子,而我就被包裹在这个柱子的中心。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梵音靡靡,玄声缭绕,希音入耳。
伴随着金光显现,远处的群山间隐约出现一座佛像,佛像伸出手,掌心中站着一个人,瞧着有些眼熟。
“永晟...帝君?”我刚依稀看清那人的样子,便感到身子开始往下坠,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之时,我已回到天界,迷迷糊糊睁开眼,刚要坐起来,便觉被人拥入怀中。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鹤青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尽的失而复得般的喜悦。
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味,终于使我安下心来。
我侧过脸,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问:“你不怪我偷跑下界,帮腾蛇逃走吗?”
鹤青轻声道:“我若是怪你就不会央师父出面解围了。”
我昏过去之前看到的真的是永晟帝君,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心想永晟帝君怎么会出现在此。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邀来梵天圣祖,圣祖言:“腾蛇的所作所为,害雨师国万千子民沦为俘虏,或流离失所,或性命垂危,本应严惩,以儆效尤,不过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且追根溯源,腾蛇之所以会这么做,其中因果复杂曲折,说不清道不明,但今日她既能让永晟帝君亲自开口向吾求情,也算命不该绝,吾掐指一算,腾蛇尚有使命在身,既然天意如此,今日我便将她押入锁妖塔,惩戒其过往罪行,腾蛇,你可服?”
腾蛇连忙跪下:“小妖心服口服。”
圣祖道:“缘由始末,收因结果,日后诸般事宜,便皆是你的造化了。”
腾蛇俯首叩头:“谨遵圣祖教诲。”
接着圣祖又问杨天佑:“神君可还有异议?”
没想到杨天佑这个刺头居然来了一句:“末将不服。”
圣祖闻言,顿了顿,旋即开口道:“听闻你父亲这一世是一个清廉的县官,因为为民请命,不肯与戕害百姓的奸佞小人同流合污,因此被下了诏狱,最后死在牢里?”
杨天佑平日里不大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凡人父亲,可能连他也觉得身为天界三公主的母亲怎么会选这样一个老实普通,耿直木讷到有些迂腐的男人,他甚至没本事让自己的妻儿吃饱穿暖,还为了不相干的人丢了性命,害得母亲辛苦怀胎,却要独自一人把他生下来。
他暗自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你父亲以一介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你,不如你父亲。”圣祖说道。
杨天佑猛然抬头,眼泪顿时涌出,他却硬挺着,决不让泪落下。
这些都是事后鹤青告诉我的。
“你啊,”鹤青轻抚着我的后背,颇有微词:“下次有事能不能跟我商量商量?”
“知道了知道了。”我靠在他肩上半嗔半娇道。
“阿善,喝药...”这时,荣杉推门进来,我连忙抬起头坐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端,端进来吧,”我捋了捋头发故作一本正经:“咳咳,谢谢啊。”
但荣杉见此情景,显然比我更慌张,连连后退,左顾右盼,也不知她在瞧什么,反正不敢正眼看我们就是了。
“我觉得这汤药火候还不够,我,我,我得再去炖一会儿,对,得再炖一会儿...”她对着屋顶自言自语,仿佛我跟鹤青不存在似的,说完立刻转头,一溜烟跑没了影。
“诶,荣杉,你跑什么,荣...”我朝她的背
影喊,她都不搭理我,我只好一脸无奈地问鹤青:“这家伙可是有眼疾?”
鹤青不禁莞尔,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子:“腾蛇的事可不是就这么算了的。”
“啊?”我看着他,噘嘴皱眉装可怜。
“这次去东荒,你可要好好表现。”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个,我松了口气,满口应承:“没问题,我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