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长秀一口四十年老痰陈酿没法吐出来。
柯斜说洮砚值钱,它就一定值钱?
脑子呢?
洮水产石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扬名早就扬了,凭什么到现在还藉藉无名?
可见洮砚先天上多少有不足!
孔长秀却忘了,从来没有名士替洮砚扬过名,又哪来的名声可言?
平头百姓说“桃花潭好深啊”,和李白说“桃花潭水深千尺”,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即便孔长秀不情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在扬名方面,他确实做不到柯斜那么便利。
但是,靠一个扬名能迅速打开洮砚的知名度,从而让利益快速增长,孔长秀表示怀疑。
不管怎样,有钱弥补上府库的亏空,总归是好的。
所以孔长秀即便再有怀疑,也不能当众拆台。
恼的是,因为清剿不利,孔长秀曾想向地方加一点杂徭,这帮人一个個装面黄肌瘦样;可现在掏钱的架势,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各位出钱了,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本官也就说一说。”柯斜压了压手,让场面安静下来。“洮州之乱已经接近尾声,各鹰扬府、各部诛杀吐谷浑人近百,缴获马匹数十;击毙黑松岭二部及其同党三百余人,活捉、自首叛逆近三百人。”
“真正的黑松岭二部,大约就只剩四百人,包括老幼,大可以一击而灭。”
“本官知道,有些情面不好推却,有人想着两不相帮就好了。但是,各位啊,不彻底平乱,本官就不能离开洮州,谁替你们把洮砚的名头打出去呢?”
击毙黑松岭的同党中,有不少是如哭吾家的阿浪一般。
老实说,柯斜甚至能以此为由,让洮州不少良人获罪,再罚没不少财富。
能像阿浪他们闲得干损人不利己勾当的,家里多少有点财产,才会膨胀到不听符文。
真穷的,挣饭钱都忙不过来呢。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柯斜只是喝着加了马奶的茶汤,任由他们思考。
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腥。
而且,略为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是牛奶、羊奶呢?
花掌柜被公推为嘴替,出来叉手:“御史但请放心,各部将严防死守,与鹰扬府积极配合,定在半个月内清除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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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国寡民的时代,没有哪里能永远不跟外界接触,总有一些物品需要从其他地方补充过来,比如大盐,比如生铁。
贸易也是因这些需求而催生的。
黑松岭二部已经合二为一,剩下的人口,以老弱为主。
困守这一片区域,虽说有山林之利、水草之美,可一些大盐、生铁之类的物品是刚需。
没有盐,吃东西没有滋味,身子还软得很。
没有铁,兵器、工具的损坏,怎么修补?
“万事不求人”,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问题在于,洮水东岸的纳浪,哭吾达昌一府兵马严防死守,连平常跟他们眉来眼去的人都消失无踪;
店子,马三石部也有羌人为府兵,黑松岭部的人再怎么乔装打扮,依旧避不开他们的火眼金睛。
没办法,太熟了吖。
岷州方向,不熟,听说兵马更多,不敢去。
黑松岭部其实就是家乡宝,除了家乡,哪里都去不了,偏偏还想重归吐谷浑,脑壳里不晓得灌了多少水。
跑遍了洮州的莫折朗巴吉,聚拢了兵力,越过店子,矛头一般扎入黑松岭,又让黑松岭部战死、被俘了上百人。
再这么搞下去,曾经在洮州小有势力的黑松岭,只怕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鹰扬郎将莫折朗巴吉传御史符文,黑松岭叛逆不过是苍蝇撞牦牛,伤不了洮州分毫!还想着你们吐谷浑同族?”
“前几天,来蒿鹰扬郎将率兵在完冒歼灭吐谷浑百人!你们指望的援助,来不了!”
鹰扬府中的羌人,走一路、喊一路,喊得黑松岭部人心惶惶。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吐谷浑确实是派人来襄助同族了,可没有万骑,五千骑总有吧?
五千骑再困难的话,一千骑也该有吧?
一百骑,就算你是精锐中的精锐,闯进洮州来,也只是给人送菜啊!
这,就是酋首说的“一家人”?
呵呵。
人心散了,一点凝聚力都没有了。
小路上,一名黑松岭羌人双手举过顶,固执地求见莫折朗巴吉。
搜身之后,莫折朗巴吉骑马到他面前:“有什么想说的吗?”
羌人干涩地笑了:“我们都被酋首害苦了。说什么重回同族的怀抱,结果同族的吐谷浑纯粹是在敷衍。”
莫折朗巴吉大笑:“这就是没见识吃的亏。吐谷浑羌人多不假,可羌人在吐谷浑是下等人,鲜卑人才是上等人,羌人想当官都不容易。”
“不会有个名王梁屈葱,你们就觉得羌人的地位突飞猛进了吧?”
大唐也不敢保证各个族群就一碗水端平,可整个西北、北面的族群待遇,要远远好过西南面,却是不争的事实。
羌人抬眼看向莫折朗巴吉:“看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