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吏的福利、假期是很让人心动,但也有不太人性的地方。
比如说固定于九月的授衣假十五天,过了就不再回来……
挺无奈的,但这也没法,要是能够攒假,干三年休一年,岂不美滋滋的?
送礼这种事吧,一旦开了个头,有点难刹车。
侍御史马周一身崭新的绿色官服,踱到柯斜面前,故作深沉地咳了一声:“柯御史到处送砚台,不知本官可有幸得一块?”
柯斜佯作惊讶状:“这不是马侍御史吗?上官莅临,砚台必须有的。”
两人一起大笑。
柯斜收了笑容,推出一方鹦哥绿洮砚:“极品的鸭头绿是没有了,这鹦哥绿你好歹试用一下。”
马周笑呵呵的收了砚台把玩:“嘿,细腻得很嘛。就不跟你玩虚的了,堂尊有令,即日起,你为殿院首座。”
柯斜倒是知道早晚自己能为首座,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到一年,就从殿院末席变成了首座。
御史台是最好养资历的地方,就是俗称的“养望”,属于清望官,升迁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崔仁师接手秃兀以来才半年多吧,就跃居民部从六品上度支员外郎了,高居度支司的二把手。
度支司在民部的地位,可以跟民部司抗衡,收支预算搞得风生水起,各州县粮草、财物,运送到京城或边州的损耗核定死,人力、驴马、车辆、船载运送的开支各有规格。
没法比,这年头的升迁,除了功劳、资历、年纪之外,背景也是一大要素。
殿中侍御史竺师、楚三江,令史陈钱、书令史蒋道理等人,立刻眉开眼笑地上前道贺。
柯斜暗叹可惜,不能摆酒席收份子钱,这首座不是白当了吗?
美中不足的是,虽然实权增加了,品秩却纹丝不动。
察院监察御史古廉、令史母兑听到柯斜晋为副端首座的消息,当天就托人向吏部郎中求情,外放到官吏空缺严重的凤州,避开柯斜锋芒了。
虽然柯斜表示揭过了,可万一呢?
鲁王李元昌在王府中,恨恨地踹了典签鳌鹿达头陀一脚。
鲁王府跟柯斜本来也说不上过节,偏偏鳌鹿达头陀多事,指使古廉弹劾柯斜滥用法外之刑,导致柯斜被逐到恶阳戍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柯斜杀义成公主、擒颉利可汗,威风凛凛地回长安城,进入专门弹劾京城的殿院,感觉就很不妙了。
这一趟洮州平叛,就更树立了柯斜的权威,但让李元昌忌惮的是,柯斜竟然擅自出兵吐谷浑,还全身而退!
殿院首座的位置,当然不可能让李元昌退缩,但柯斜那谁也没法预料的行事,却让他心头发憷。
穿戴整齐,李元昌入宫城,进中华殿面圣。
“臣李元昌参见陛下!”
在外人面前,十二岁的李元昌飞扬跋扈;
在一身煞气的贞观天子面前,他李元昌就是個淋了雨的鹌鹑。
为了名声,贞观天子应该不会轻易再对弟弟们下手。
道理李元昌都懂,可就是抑制不住地害怕,每次面圣都在心头打哆嗦。
李世民咦了一声:“七弟今天怎么入宫了?是不是想立王妃了?好久没看你写隶书了。”
李元昌虽然顽劣,却通骑射,善隶书,绘画也初窥门径。
李元昌嘴角抖了抖:“陛下,婚事可再晚一点,臣现在是想为大唐镇守一方,免得天天在长安城无所事事。”
贞观天子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朕要将柴绍徙回朝为大将军?说起来,华州倒是挺适合你的,为雍州门户,背后有朝廷支撑,历练几年也可真正执掌一方了。”
李元昌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远不远倒不考虑,能脱了柯斜的阴影笼罩、离了让自己胆战心惊的皇帝就行。
李元昌叉手:“臣想请陛下恩准,入大安宫向阿耶娘辞行。”
他的生母孙嫔,同样在大安宫中。
李世民大笑:“七弟有此孝心,阿耶必定欣慰,岂能不准?”
霍国公柴绍也当了几年华州刺史,贞观天子不想再放他在地方,拟徙右骁卫大将军。
柴绍的军事能力,就是贞观天子也深深赞赏的,自然是留在身边更合适。
虽说是亲姐夫吧,可姐姐仙逝,终归是有那么一点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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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农寺终究出了一点乱子,京苑北面监盘通的地面上,活生生累死了二十来名官户。
新鲜出炉的殿院首座柯斜,义不容辞地出了芳林门,进入京苑北面监的地界。
略显苍老的从四品上司农少卿出面,陪着柯斜步步前行:“武士棱见过副端。虽说十月种小麦,确实有点辛苦,但也不至于累到死人。”
柯斜一声笑:“下官在新丰县也安排过种冬小麦的,自然清楚需要多少人力、畜力。对了,少卿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啊!”
武士棱笑了笑:“不知副端说的是我二弟韶州刺史武士逸,还是我三弟荆州都督武士彟(yuē,尺度)?”
当然是荆州都督武士彟了。
“不是传说武都督是贩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