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芳芳珠圆玉润，挺着寒瓜大小的肚子，稳稳当当地在院中散步。
不能舞枪弄棒的日子多有不便，可惜女红牛芳芳也不懂，只能经常拿着书在看，好像长了脑子似的。
直到某一次，柯斜无意中瞄到了封面，释然了。
《搜神记》。
所以，柯斜一边扶着婆娘，一边跟她讲柯版《白邪棍主》。
“话说韦小宝中了神龙岛主的剧毒，踉踉跄跄爬到一个僻静的山谷，一头冲进木屋里，倒在了巨大的床上，随后失去了知觉。”
“小木屋一角，爬出七个小矮人，看着脸色变青的韦小宝，建宁小矮人惊呼：‘哇，好帅，好可爱！让他成为我们白邪棍之主吧！’”
“七個小矮人见色起意，爬到韦小宝肩头，一人亲了他一口，长胡子、抠鼻屎那个如花亲得最猛，都破皮了。”
“七个小矮人都亲，有一个神奇的功效，解毒。韦小宝醒了，和七个小矮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牛芳芳眉开眼笑地啐了柯斜一口：“都是现编的吧？一听就没诚意。娃，别学你大，张口就来。”
摸了摸肚皮，牛芳芳笑道：“他又在踢我，回应我的话了。”
柯斜摸了摸，果然感觉到小脚脚的回应。
“哦，你也想听故事啊，那给你讲一个猴子捞月……”
得益于牛芳芳体质好，怀孕半年多，也只孕吐过两次。
就是吧，柯府的肉食取消了羊肉，也对每次采买的猪皮厚度进行严格的目测。
据说，孕妇吃了羊肉或者是下过崽的老母猪肉，娃儿容易得癫痫——也就是民间说的“老母猪疯”。
下过崽的老母猪，皮格外地厚。
在膳食上，还得承尉迟宝琳与程处默的情，反正隔三差五能弄来新鲜的牛肉、驴肉，牛芳芳吃得格外开心。
他们两家饲养的大牲口，总是容易情伤而亡，反正连天子都偶尔吃到殉情的牛肉、嘴角流下同情的泪水，谁还能死揪着不放？
丘英起偶尔回武功县省亲，总能带来一些野鸡，却被尉迟宝琳与程处默取笑，说他连肉都不送。
张大象身居要职，不便与他们有利益纠葛，就权当没听见了。
柯斜也隐约听说了，在程处默家的庄子上，曲辕犁第一次组装成功，下地试了一趟，程处默亲口下令庄子上封口。
东西太好使了，不能一次性铺天盖地的铺货，早晚便宜了跟风的。
不说这时代有没有专利、版权，就算有，这种利国利民的事物，朝廷也不会容许谁一家独大。
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了，他们送吃食才会那么殷勤，这才是人之常情。
否则，正常的人情往来，送一次都不错了。
“好久没吃羊肉了。”牛芳芳开始作妖了。
柯斜只能耐心安抚：“先吃牛肉，要不然我叫食手给你炸四喜丸子，再给你来个葫芦头。”
“实在不行，我去庙里奉点香火钱，带点素羊肉回来给你吃。”
牛芳芳嘟囔着：“四喜丸子、葫芦头、葫芦鸡，不许耍赖。庙里就不去了，我这身子不宜入观、庙。”
孕妇不登方外门，是一个默认的规则。
事实上，除开自己家与娘家，很多人家都忌讳孕妇登门。
除了种种玄学的忌讳外，一个最现实的理由是，如果孕妇有点什么意外，哪个主人家不头疼？
就是不讹你，也够忙乎的！
这个婆娘虽然有时候会小矫情，多数时候还是通情达理的。
再说，牛芳芳这婆娘的小算盘开始扒拉了，有供奉庙里的香火钱，搞点葫芦鸡不好吗？
本来柯氏与牛氏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除了虔诚拜祖宗之外，无论是道还是佛，都没供奉过。
当然，不信就算了，也没必要去诋毁，万一真的有灵呢？
柯斜能够反向投胎到这个时代，要没有点玄乎的力量，终究是说不通的。
牛芳芳胃口越好，娃儿平安出生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明白壮实的婆娘在唐朝为什么受欢迎了吧？
许胜祖平均每旬来一次，给牛芳芳诊脉、开保胎药的频率几乎没什么改变，显然牛芳芳的身体状况好得很。
“阿娘，是不是安排两个有经验的婆子跟着了？”
柯斜转头看向继母。
继母一声笑：“还用你说！你没看到，你们边上随时跟着的两名健妇啊！就连稳婆都提前联系好了，儿媳一发动，稳婆就能登门。”
牛芳芳吧唧嘴：“好热哦。”
长安城的五月，本来就热得难受，不见皇帝又跑到九成宫避暑了吗？
赵宽颐机灵地端着盆，一点点地往快要冒烟的地面上浇水，空气中氤氲升腾。
“想吃冰。”牛芳芳委屈地嘟囔。
有孕在身，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想吃个冰块、喝点冰凉的水都不行，怕影响到肚中的娃儿。
“可以让食手用沙米做凉粉吃。”柯斜体贴地开口。
柯行得意洋洋地提着食盒进来：“兄长，等你凉粉做好，嫂嫂都不想吃咯！看看，我从外头带回来的酿皮子，根据冷淘面改进的，清凉爽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