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司郎中、员外郎也属于清望官,同样是升迁速度有异于常官的清望官。
柯斜有幸,一脚踏入这快车道。
不是说员外郎就不入朝了,虽然不是常参官,但每次朝会都有员外郎跟监察御史一样候在殿门外,随时等候垂询。
这个待遇,秋冬季节格外酸爽。
在此期间,每部事务由留守的两名员外郎操持,柯斜就想操持一把,主打一个“懒”字。
遗憾的是,杨弘礼不给他躲懒的机会,以兵部司文牍成山为由,将柯斜赶去上朝。
秋冬的天气,早晚的风像刀子割脸,一梁进贤冠纯粹是纱帽裹铁丝,一点保暖效果没有。
就算在发髻上加了帻,前高后低的进贤冠依旧透风,凉得让人难受。
绿油油的朝服,看上去格外戳眼睛。
保暖的裤褶朝服,是十月一日到来年的二月三十日穿,且只能在初一、十五的朝会穿。
幸好出门前,婆娘特意加了厚实点的里衣,热乎倒是热乎了,可惜左臂感觉怎么也伸不直,肩头这一块扯着呢。
就这,柯斜还得昧着良心说好穿。
太极殿很大,即便是淡薄的日头也只能照进殿中一部分,里头在说些什么柯斜也听不真,只能凭借嘹亮的嗓门判断,民部尚书唐俭发飙了。
不用想也知道,柯斜献上切断吐谷浑退路的策略,遭到了民部的激烈反对。
哪怕多数兵马是佯动,消耗的粮草也不在少数。
那可是几万人的人吃马嚼啊!
有一句话叫“兵箭一响,开支万贯”,说的就是开战的消耗。
所以,一逢战事,主战派与主和派就得吵一架,倒不是因为绥靖,纯粹是因为穷。
就现在,打突厥时拉下的饥荒还没填补完呢,到处是窟窿,天天玩十口锅八個盖的把戏,处处是夹生饭。
戴尉(手套)的手掌往袖子里一拢,柯斜打算转点角度,让另半边身躯也感受一下阳光的热度,就被召进太极殿。
“没钱!就是没钱!实在不行把本官的肉割上秤卖了!”唐俭快失去理智,想改行当佛祖了。
民部这破家,谁爱当谁当!
难怪仓部员外郎张大象总说清闲着呢,合着仓部司、司农寺太仓署手上就没多少粮草!
“兵部员外郎臣柯斜参见陛下。”柯斜举着木笏,一板一眼地行礼。
除了侍御史、殿中侍御史、通事舍人,六品以下官员奏报格式必须加具体职位。
贞观天子有些无奈:“召员外郎进来,是因为民部唐尚书坚决不同意发兵,主因是没钱。”
能怎么办?
世交啊,打不能打,骂还骂不过。
论亲戚关系,还是儿女亲家。
论忠心,打猎时突遇野猪,唐俭下马持剑斗猪,为贞观天子争取时间。
当然,没加红披风是一个瑕疵。
遇上那么一个倔驴,就算是天子也很绝望啊,只能呼叫外援了。
唐俭气咻咻地瞪着柯斜,两只眼睛快鼓出来了。
别以为老夫欣赏你,就能从老夫褡裢里哄出钱来!
“尚书不肯拆东墙补西墙,下官还是理解的。”柯斜先顺着唐俭脾气开口。“不如这样,民部算算还有多少缺口,下官带人补进来,日后按此战缴获均分,没问题吧?”
侍中王珪皱眉,开口斥责:“瞎胡闹!朝廷所需,岂能任由私人插手?”
中书令温彦博似笑非笑地看了王珪一眼:“侍中这意思,缺口由你家补上吗?当年太上皇草创基业,也曾向太原父老募集过所需,原来这也是瞎胡闹啊!”
论打仗,温彦博不行;
论吵架,温彦博没输过,号称吵遍朝堂无敌手。
王珪只能收起正人君子模样,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别说是他家,就是从王僧辩算起,他家也不够九牛一毛的。
何况,打仗本身就有风险,谁也不敢说自己百战百胜。
蚀本了怎么办?
大家都是满嘴仁义道德,肚里锱铢必较,谁愿意亏钱呢?
没人想到,唐俭的面色复杂,竟真在考虑此事是否可行。
唐俭的脾气拗不假,那是为了公事,但凡对大唐有利,他也不能拦着啊!
“唐公想想啊,打吐谷浑的目的是什么呢?真是大唐好战吗?”柯斜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就地理而言,大唐要沟通丝绸之路,必须走陇右道。”
“可整个陇右道狭长啊,北临突厥、南拒吐谷浑,要镇守的戍堡、军镇、烽燧太多,兵力捉襟见肘。”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防得住赤岭,还防得张掖水吗?防得祁连山吗?”
“要是商贾每次进入陇右,都被吐谷浑劫掠、甚至劫杀了,这一条商路还能保得住吗?”
唐俭苦笑:“道理本官都懂,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兵马一动,正兵、辅兵、民夫,谁不得吃饭?”
柯斜扳着手指头算账:“诸道缴获的牲口,能不能抵消部分损耗?粟特商贾多进入,三十税一的商税能不能弥补一些亏空?”
“唐公啊!朝廷要依了我的方法,有多少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