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阳门方向,若隐若现地传来几声呼喝。
柯斜精神一震,右手从箭壶里取出一支射甲箭,耳朵努力张了张。
有没路真难提和高阳妍两个凶人,津阳门没有上千精兵打不下来。
排水管也不可能。
骊山汤从秦朝开始就用五边形管道排水,即便管道再怎么换,依旧只有两头通风,谁能在那窒息的管道里爬上一丈,柯斜都得说一声“服”。
闭上眼睛,箭搭弦上,柯斜调整了方向,一箭向侧边射去。
一声惨呼传来。
“有埋伏!”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过了今天,再没有机会报仇了!”
一边有人举着火把疾冲,一边有人放箭还击。
嘿,真有高手!
柯斜一個侧翻,避开对方的箭矢,不紧不慢地张弓回射。
一箭出手,柯斜又挪了个地方,与左屯卫中郎将撞了个满头包,一屁股坐到地方,恰恰箭镞擦面而过。
好险!
一声强劲的弦动,呼啸的箭矢破空,将对手钉住!
“愣着干嘛?拿人!”贞观天子一身劲装,手持三石弓,威风凛凛地站在飞霜殿角门处。
没有弓箭的威胁,翊卫们点燃火把,四面围了上去。
刺客最多倚仗一个出其不意,除了弓箭手有几分威胁外,其他人的武艺乏善可陈。
拿下那名弓箭手,押到灯火通明的飞霜殿里,贞观天子的眼里现出一丝惊讶:“新丰丞刘梵?你阿耶刘世让冤死,朕不是为他昭雪了么?”
刘梵鼻孔里哼了一声:“杀父之仇,是一个所谓的昭雪能了事的?只恨我没有什么本事,不能杀了李渊狗贼!”
这个确实是解不开的死仇,刘梵不能学会放下仇恨,也只能超度他与他阿耶相会了。
这种事,无解。
刘梵转头瞪着柯斜:“开始那几箭是不是你射的?”
柯斜笑了一声:“没错,虽然不能伤到你,可你也没本事伤到我。”
刘梵面容死板:“当初就应该在新丰把你弄死。”
津阳门方向,高阳妍举着火把,边走边报战况,到飞霜殿时,嗓子都快喊哑了。
除了被暗箭射死两名府兵之外,万年鹰扬府杀敌五十,刺客无一逃脱。
高阳妍闷闷不乐,觉得要是自己安排妥当一些,或许这两名府兵就不用死了。
贞观天子扬眉:“万年鹰扬府不错!没路真难提和你也不错!别说是你,就是朕领兵打仗,也不能保证没死伤。”
打仗的事,谁能尽善尽美?
所谓慈不掌兵,就是这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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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冯京、马凉早早各自背着一斤新麦,喜笑颜开地走到津阳门前,看到堆积的尸体与戴枷锁的刘梵,不由愣了。
“义父!义父!”
两个中男急了,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喊。
高阳妍大步走了出来:“喊个屁!他又没事!等着!”
冯京、马凉是认得高阳妍的,听到她这话,一颗心落腹中了。
冯京笑嘻嘻地围着高阳妍打量了一圈:“高阳姐姐,你瘦了好多哦!”
高阳妍顿时喜笑颜开。
马凉眨眼:“人也漂亮了好多。”
高阳妍顿时娇羞了。
哎呀,这么夸,很不好意思的了。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冯京哄得高阳妍开心了,八卦地问道。
高阳妍啐了一口:“一帮作死的逆贼,想行刺皇帝,还有你们义父。”
冯京、马凉齐声唾弃:“想害给我们好日子过的皇帝、为我们分忧解难的义父,他们该死!”
柯斜陪着天子出津阳门,听到这话,哭笑不得。
两个没读过书的屁娃儿,在哪儿学到这些马屁词?
天子却龙颜大悦。
没读过书,才是最纯朴的百姓嘛。
听听百姓的真心话,好歹能证明,朕得了人心。
“话多!”柯斜啐了一口,让他们背着背篓过来看了一下。
两个义子还是听话的,一人只背了一斤新麦。
柯斜当场倾倒,分为两包,一包给天子,一包让在津阳门外候着的赵宽颐拿着。
贞观天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冯京、马凉:“朕收了你们礼物,不能不还礼。你们说说,想要什么?”
冯京、马凉咧嘴一笑:“陛下,我们还小,不懂事哩。要不,让义父帮我们选?”
两人贼精得很,要少了自己亏,要多了皇帝不给怎么办?
义父在皇帝身边,想来也是了解他的,他开价码,一定不亏。
李世民点头,好奇地看着柯斜,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
是要永业田、要畜牧还是要婆娘?
柯斜想了想:“陛下不能给他们钱财,贫儿乍富,守不住。”
冯京、马凉只管点头。
贞观天子想了想,认可这话。
不说别家会不会巧取豪夺,就说骤然富贵,有多少人是沉迷于博戏、沉迷于女色,最后过得比原来还不如的?
“陛下记得他俩的空翻吗?他们没读过书,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