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柯斜只是个俗人,只能捧个大碗。
实在不行,一碗油泼茱萸面泼出去。
市井之中,永嘉长公主的破事在悄悄传扬。
尤其在西市,一些色胆包天的人,已经在相互交流着啥时候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传谣是不对的,但这并不是谣言。
连西市署几個官吏听到了,也伪作没听到,只是支楞着耳朵听别人扯淡,自己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这破名声,除了对永嘉长公主的家人是伤害,对他人而言,这是上好的谈资。
传言的起源,已经失去了考证的可能,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沉寂的事实被人翻出来罢了。
议论皇室、宗室,其实很常见,就跟地头的庄户吹嘘皇帝一顿要吃几个馍一样。
“闭嘴!你们很想死吗?”肚子腆起的西市府毕厚虚抽小马鞭,眼里现出一丝荡漾。“有话回去说!”
毕竟是出身御史台,哪怕是个不起眼的流外官,对这些东西还是很敏感的。
就男儿本性来说,毕厚还是喜闻乐见的,甚至在无人的时候还能幻想一把。
但在西市之内,毕厚知道,这消息害人!
很多事,哪怕你心知肚明,最好别宣之于口。
“祸从口出”四个字,很多人都明白,却总觉得自己是老天最靓的那个仔,祸事落不到头上,真是迷之自信。
直到两名口不择言的游侠儿,被永嘉长公主府的邑司丞抓回府之后,毕厚的耳根子才清静了几天。
但是,没多久,新的流言在西市传扬了。
“她急了,她急了!哈哈哈!”
“知道啥叫欲盖弥彰么?”
御史台的弹劾接踵而至,张行成在太极殿怒斥永嘉长公主府无法无天,竟然越过司法与地方,直接抓人动私刑。
无论游侠儿有什么罪过,都应该由大理寺抓人、审讯,将罪名公诸于众。
柯斜淡淡地飘了一句:“罪名,真有人敢公诸于众吗?”
这话狠得连张行成都没法接。
宗室的名声,在这一刻名声扫地。
永嘉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多数人心知肚明,空穴来风定有因。
贞观天子斜睨了柯斜一眼,心头暗暗嘀咕,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柯斜跟永嘉长公主的过节,起因是一清二楚的,甚至杨豫之与永嘉长公主的歪招,天子也大多知道。
哎,一团浆糊啊!
“宗正寺去永嘉长公主府,把人放出来。像什么话!”
两名遍体鳞伤的游侠儿,一瘸一拐地出了永嘉长公主府,所幸肢体都全,就是被长公主拿皮鞭狠狠地抽了一顿。
一名游侠儿叹息:“长公主以痛刺我,我报之以歌。”
另外一名游侠儿啐了一口:“说人话。”
“长公主打得我鬼哭狼嚎。”
“想不到你还能掉书袋。”
“那是,我阿耶好歹是私塾先生。”
永嘉长公主与柯斜,谁都知道对方下了黑手,可都没法拿到证据,谁知道结果会滑向何处呢?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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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左武卫、右领军卫、左骁卫三军,虽然风尘仆仆,气势依旧昂扬,押着俘获的吐谷浑军士,踏入明德门,骄兵悍将大步走在朱雀大街上。
“看,那个雄壮的,就是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以八千兵马大战吐谷浑第一强军天柱军三万兵马,斩获万余!”
“那位是曾经在夏州围困梁师都的刘兰将军,在赤岭以南驰骋,连破牛心堆、莫离驿、树敦城,牵制吐谷浑高昌王慕容孝隽。”
“等等,吐谷浑、高昌是两个不相干的国度,他怎么就有脸封高昌王?”
“呵呵,你孤陋寡闻了不是,吐谷浑还封了一个洛阳公呢!”
人群中,僧伽帽、缁衣、麻鞋的草堂寺僧人禾南,轻颂一声佛号。
哎,都藏了那么久,还有人鞭尸啊!
不是洛阳公不想回吐谷浑,关键是大唐出兵太快,断了他回归之路。
所以,他只好剃度了,以门徒僧禾南的身份出现。
只要不出雍州境,就不需要过关卡,门徒僧的身份很方便他行走。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喝酒吃肉、勾搭美人了。
风雨飘摇的吐谷浑,还要不要回去?
禾南凭着敏锐的直觉,洞察到了大唐的决心。
步萨钵可汗,已经朝不保夕了。
“你们不知道了吧?在大唐以牛进达、刘兰二位将军功劳最大,在吐谷浑来说,梁洛仁将军才是不世出名将!”
梁屈葱他们虚报战损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民间了,一时间成为笑谈。
“夺了鄯善,才是大快人心!让吐谷浑天天来抢!”
有见识的人迅速点出鄯善城的位置,道明南丝绸之路开通,又引得一片欢呼。
哪怕市井小民未必能享受到夺取鄯善的好处,却不妨碍他们欢欣鼓舞。
开疆拓土的大事,朝廷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