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的趉胡吕乌甘豆可汗慕容顺,第一件事就是当着稀稀拉拉臣子的面,册立燕王慕容诺曷钵为太子,令出使大唐,入国子监求学。
吐谷浑的封号,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就喜欢拿着别家的地名瞎封。
出使大唐就是重走慕容顺当年走过的道路,区别是慕容顺就那么一根独苗,没人跟慕容诺曷钵抢夺太子宝座。
十一岁的慕容诺曷钵已经懂事了,眼眶虽然红润,却忍着一声不吭,翻身上马,紧紧跟随柯斜的身位,骑术的精湛程度却不下于柯斜。
两天时间,走西海北岸穿过牛心堆,进入绥戎城,河曲都督车焜叱丁已经在那里迎接了。
车焜叱丁鸡贼得很,李靖才打下牛心堆,他立刻将牛心堆以东全部纳入河曲都督府的地界。
吐谷浑这个傀儡国度,纵然再有意见也无济于事,了不得你抗议、谴责一条龙呗。
再多的抗议,也伤不了河曲都督府一根毫毛。
抗议,是弱者唯一的权力,
都督府内的许多地盘,都被朝廷预售给世家大族抵扣分润了,但对都督府本身影响不大。
地是某家的,又不代表他家可以不交税。
河曲都督府内,不说府兵,团结兵总得有吧?
信不信不交税,团结兵会登门拜访?
陇右道的团结兵这一次异军突起,让人重新估量了他们的作用。
原以为只能协助官府维持地方秩序的团结兵,还可以这么用?
当然了,使团结兵,钱粮、缴获就得一视同仁,否则没有下次。
至于说什么洛阳公不念旧主?
我,车焜叱丁,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
好在这个年代,投诚换主公也不是什么口诛笔伐的事,不会有人苛责车焜叱丁。
车焜叱丁对慕容诺曷钵施了一礼,轻声安慰:“不要怪你父亲,这是你必须扛起的责任。”
慕容诺曷钵眼中的泪水终于滴落。
柯斜忍不住开口:“车焜都督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车焜叱丁仓促叉手:“请副总管赐教。”
柯斜叹息一声:“趉胡吕乌甘豆可汗初登大位,吐谷浑还有许多人不满,多少人与尊王藕断丝连,处境艰难得很。”
“这個时候,他将唯一的骨肉送入大唐,没有质子之意,倒有托孤之心。”
未必天下父母都爱子女,但慕容顺跟多数耶娘一样,本心是为子嗣好。
慕容诺曷钵的眼泪流得更快了。
或许,这一别,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车焜叱丁叉手:“身为唐臣,或许这话不该说,但车焜叱丁还是想请副总管方便时,对这尕娃怜悯一二。”
柯斜点头,心中微微一动。
或许,当年的洛阳公车焜叱丁,就是暗中支持慕容顺的?
柯斜看了车焜叱丁一眼:“论治民,都督比我在行,就不献丑了。”
“守土方面,都督须得上心,在玛多、唐乃亥修建要塞,免得吐蕃再来一次,河曲都督府却无险可守。”
车焜叱丁面色一变:“受教,是本官疏忽了。”
即便没有亲历,车焜叱丁还是深知吐蕃凶残的。
虽说吐蕃在松州大捷遭到了重创,但赞普没事,谁知道他们几时卷土重来?
原来的吐谷浑挡不住吐蕃,车焜叱丁也没有信心挡住。
柯斜的官职不算太高,却是松州大捷的关键人物之一,他的建议,得听。
大军押着俘虏到了岷州,却被鲜于匡济拦路打劫,生生分走了一万俘虏。
除了在拓跋氏、诸羌的地盘乱转,并与吐蕃大战了一场,鲜于匡济还登上了宗巴拉山,搞得残余的死囚军个个仿佛老了三十岁,只是那眼神凶残得像饿狼。
侯君集不禁感慨:“想不到,在诸卫中不声不响的鲜于匡济,放出来也挺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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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明德门,踏入朱雀大街,柯斜就看到满街边的绸子、组织得如火如荼的腰鼓、喝彩的男女老少。
灭国之战,让大唐的腰杆挺得格外直,那些投了“致富向西”二期的世家大族,一个个快要乐疯了,绸子、腰鼓都出自他们的手笔。
哪家分哪块地自然还要扯皮的,却挡不住他们的狂喜,纷纷出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据说,某家风病的长老,走路脚先画圈圈,听到这喜讯,猛然大步向前了。
大唐这一次分土地,其实只是个实验。
效果好了,拿到土地的世家,也愿意真履行为朝廷镇守新地的职责了,自然还可以一起伴着大唐成长、开枝散叶。
要是还跟从前一样,七望跟朝廷八条心,就再也没有以后咯!
俘虏、牲畜自有人接收,跟世家大族的结算也需要几天时间盘点、折算,天子也得意洋洋地祭祀了太庙。
慕容诺曷钵被国子司业孔颖达带去务本坊国子监,入了国子学,特准宿于国子监内。
此仗,柯斜、没路真难提、潘金凤齐获勋功五转骑都尉,潘金凤如愿以偿地晋升为匡道折冲府别将。
一切说不出的完美。
完美总是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