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斜启奏:“臣柯斜有奏,西域等地离长安太远,纵然得了高昌,如何长期镇守都是问题。”
“将是朝廷委任,臣要说的是兵。府兵制在五千里之外的高昌,有些水土不服了,更不要说疏勒、于阗等地。”
“因此,臣以为当以募兵为主,钱粮上要给予当地一定便利。”
柯斜说的就是都护府的雏形,它的诞生也不是谁一拍脑袋得来的,而是经过反复变通、摩擦、调整得来的。
就说一个税赋问题,正常模式下,税赋应由朝廷与地方分配,然后各府的兵马所需钱粮,除了耕作,就靠朝廷弥补。
然而在西域就行不通。
不说西域水少,适宜耕作的土地本就不多,单说这人口,哪里供得出那么多府兵?
整个高昌国也就六千来户、四万左右的人口,按照百里挑一的比例,顶多选出四百来号人。
标准再放松一些,也就是一两千人封顶了。
可以高昌所在位置的特殊,没有一军是守不住的。
不能指望凉州军李大亮时时支援,毕竟路途太遥远,募兵也就成了必然选择。
除了兵源,粮草就是一大问题。
不可能指望朝廷总是千里迢迢送粮草,成本实在大到承受不起。
募兵制的最大问题是,到最后容易形成强枝弱干的割据局面。
但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先顾了眼前再说。
给事中刘洎出班反对:“臣刘洎以为,在西域募兵或许可行,但钱粮问题必须由朝廷掌控,坚决不许兵马节度粮草为己用。”
“否则,久而久之,地方上自成一体,成了一個藩镇。”
再忠诚的藩镇,那也与朝廷直接掌控有巨大的差异。
刘洎这个人,狂是狂了点,眼力还是有的,他的说法,连柯斜都不能否认。
但是,最现实的问题是,该怎么节制!
给事中许敬宗出班:“臣许敬宗有奏,疆域大了,一些手法自当变通,有顾虑是难免的,可以慢慢改进嘛。”
“钱粮问题,臣以为民部度支司可派一度支使,在当地核对官府上缴朝廷钱粮,直接按比例拨付给驻军,省了钱粮来回运转之苦。”
所以说,要当奸佞都得有点本事,一点主意都出不了的奸佞,哪个天子会使用?
不管许敬宗的主意是否完美,就说能不能用吧。
中书舍人马周出班:“长期募集边军,容易自成一体,臣以为将领必须定时不定时更换,以免成为国中之国。”
积土成山,一个个主意出来,总归有一点益处的。
但是,核心的募兵,就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
现在提出募兵的建言,似乎早了一点,但未雨绸缪总是应该的。
奇怪的是,任由柯斜怎么蹦跶,章仇复明却一直低着头,仿佛根本没听到柯斜的话。
确定了,章仇复明这副姿态,表明弹劾柯斜是迫不得已,但他本人不怎么情愿。
所以,挑了一个没什么大问题的点弹劾一下,章仇复明就偃旗息鼓了,明显是不想得罪太甚。
唯一的问题是,章仇复明到底是哪一方的?
树敌太多,柯斜一时竟想不出幕后黑手该是谁。
兵部侍郎崔敦礼出班:“臣崔敦礼有奏,兵部刚刚收到伊州信鸽,韩威提兵白山,只见欲谷设方向旗纛遍地,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程咬金拍着大腿:“这个韩威,吃了松州的亏,就谨慎起来了?真是的,管他对面怎样,先打一场试试嘛。”
卢宽表示反对:“韩威谨慎也理所当然,万一失利,伊州怎么办?”
崔敦礼眉开眼笑:“芮国公不知道,凉州都督李大亮已经屯兵伊吾县了。”
卢宽表示,这些后辈晚生,一个比一个滑头。
有凉州军撑腰,怕个毬,打啊!
韩威驻扎白山,隔空呐喊:来打我呀!
阿史那欲谷设在白山对面扭着屁股:笨蛋,打我呀!
韩威想引阿史那欲谷设入套,阿史那欲谷设根本没那个能力打。
这叫麻杆子打狼——两头怕。
柯斜想了想:“臣以为阿史那欲谷设这是疑兵之计,欲谷设应该没有多少兵力。”
“欲谷设败逃西突厥,与西突厥诸部免不了争斗,大概也不剩多少兵马了。”
“他要真敢跟伊州死战,转眼势力就会被处月部、处密部等小部落吞并了。”
除非韩威主动攻击,要不然可能互吐口水。
偏偏经过松州失利,韩威变得小心起来,甚至都不愿遣一团人马挑衅。
不管欲谷设有没有余力,在这场大戏里,他们只是配角,不能抢戏。
别说还有李大亮为后盾,就是没有,阿史那欲谷设大概也不会援助高昌。
断了欲谷设救援的可能,高昌国可就是断了翅膀的麻雀,蹦不了多久了。
能够在西域处得四面皆敌,麹文泰也是卧龙凤雏了。
太子不悦地哼了一声:“蕞尔小国,也值得那么在意?”
这一句话,李承乾是冲着柯斜来的。
好不容易塞进折冲府的纥干承基、张师政被兵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