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里很清静,没有什么好交割的,上一任刺史据说失足进故道河当了龙王女婿,也不晓得这龙王歪不歪嘴。
不要说刺史,连别驾郭故道都极少插手具体事务,一般是治中文嘉陵负责,录事参军杨当头分发给三曹参军。
从八品下司仓参军萧余典,兼掌司功事;
从八品下司户参军龙亚仁,兼掌司兵事;
从八品下司法参军邢友余,兼掌司士事。
一州四县,加起来就四五百号官吏,这还不算团结兵、不良人的。
以凤州的人口,供养这许多官吏,确实吃力了。
稀奇的是,在二堂门头上,悬挂着一个瓢,瓢背面画着道教正一玄坛元帅赵公明的脸谱。
龙亚仁介绍道:“这是凤州特色的马勺脸谱,挂了驱邪。”
马勺的名称,是因为这么大小的瓢,正好舀草料喂马。
柯斜加大音量:“挂了多久了?”
龙亚仁真的比较聋,不大声一点,他就听不见。
“刺史入河洗脚起。”
啧,辟邪,辟的就是上一任刺史啊!
这地方,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茅士霸与蒿阳,后来还在凤州出现过么?”柯斜有意无意地问。
“蒿阳哦,听说在骑马时摔断了腿,辞官迁居岭南了。茅士霸,听说在大散关外,被一头不知道哪来的獒犬咬死了。”龙亚仁无奈地摇头。
柯斜笑容里透着一丝狠厉。
当年旧事,柯斜为了救马周,也顾不上刨根问底,就顺着萧瑀的情面了结此事。
可惜,这里的水啊,比故道河深多了。
柯斜看了马凉一眼,马凉点头,三堂与花园及官厨他们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凉、冯京的区别也渐渐显露了。
马凉要细心一些,冯京则凶猛许多。
官厨里主要是供应小麦粉做的浆水鱼鱼,还有一道干脚(注)棒算是地方特色菜肴。
萧余典坐在柯斜旁边,咽了咽口水:“干脚棒这道菜,在民间是迎女婿的菜肴,以腊猪脚加干豆角等配料制成。”
说是特色菜,柯斜也觉得,跟长安城的腊肉味道差不多。
不对哈,看看萧余典那馋样,好像很想吃?
放眼四顾,好像就自己面前有干脚棒,别人面前就只是浆水鱼鱼。
“让食手把干脚棒剁细了,每人分一点,不拘身份。”
虽说以柯斜的官位,吃独食也无所谓,可他对干脚棒的兴致也不是特别大,分吃也就吃了。
萧余典一脸惭愧。
入不敷出,官吏们能白吃浆水鱼鱼就不错了,还引得刺史将精心准备的菜肴分食。
柯斜倒没在意,浑然不知州衙官吏的眼神微微变化。
“邢参军,凤州有值钱的矿吗?”柯斜喝完浆水鱼鱼的汤,确保一点一滴都没有浪费,才对司法参军邢友余询问。
邢友余兼管的士曹,百工恰恰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有啊!铜、铁、铅锌、石炭、粘土、石灰都有,数量不少,问题我们没有人手采、选、洗。”邢友余无奈地摊手。
即便朝廷、地方没有官采的矿都允许私人开采,凤州依旧少有人去干。
除了凤州的人口少得可惜外,就是这里的山实在太多,挖了也难运送出去,成本格外高。
柯斜皱眉:“不对吧?我问过民部司,张大象明确告诉我,凤州有金矿。”
邢友余美美嚼了口干脚棒:“有两个原生点,一個小型的沙金矿床,可有人占着采选了。”
柯斜呵呵一笑:“告诉他,金矿要官采,不准再私采了。看看衙门上下,都馋成啥样了?”
都官不聊生了,谁还顾得上民?
不让这些官人吃饱饭,他们出去一定祸害百姓——你总得让他们活着吧?
邢友余嘟囔:“是宋国公的侄儿萧有德占了哦。”
难怪萧瑀离开凤州许多年,在这里还有影响力。
柯斜起身:“你只管告诉他搬,如果他不干,我自会写信给宋国公。”
看,这就是官场特色,上位者总是好的,总有一两个三亲六戚坏他名声。
到饭都吃不饱了,还管他谁的脸面,就是太子当面也不好使。
天大地大,肚皮最大。
踱了几步,消了消食,柯斜让马凉烹制自己带来的顾渚紫笋。
看着马凉生疏的手法,文嘉陵拍着大腿直呼可惜。
这上好的团茶啊,就让这小儿糟蹋了!
水都没沸啊,你就将掰开的团茶放进去了?
水沸涌起的沫子,你丫不打出去?
痛心疾首啊!
柯斜笑道:“本官都没心疼,你心疼个啥?”
文嘉陵叫道:“使君,这可是上等的顾渚紫笋啊!”
柯斜呵呵笑道:“吏部的茶,有啥好心疼的?侯尚书寮房里,抢就是了啊!”
文嘉陵看着柯斜,彻底没话说了。
吃灯草灰的,放轻巧屁哦!
那是吏部尚书,想送他团茶的人排成排,敢抢他团茶的人怕就使君一人了!
柯斜说这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