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斜与葛萨宝相谈甚欢,看得吏部主事与门下省传制眼皮直跳。
不晓得内情的,还以为凤州刺史与洋州刺史好得穿一条裤子呢!
“凤州穷,穷到只有干脚棒算是待客的好菜。”柯斜在官厨中笑容灿烂。“不过,百姓更穷,干脚棒一般是女婿去岳丈家才有的待遇。”
一众凤州官吏头都抬不起来。
穷是最大的原罪。
治中文嘉陵嘟囔:“这不有历史原因么?”
说的就是那一场烧仓库的大火。
在萧瑀掌管凤州时期,凤州说不上富庶,却也自有底气,还打退了薛举的进攻。
可惜,如今的凤州,一言难尽。
都到了官不聊生的地步呀!
就这普通人家都不如的膳食,还是司仓参军萧余典竭尽心力操持的后果。
别驾郭故道难得地开口:“使君,下官听说,凤州与洋州要交换法曹官吏?”
柯斜摆手:“别驾听差了,不是交换,是交流,是相互学习,目的是让凤州法曹将洋州的先进经验带回来,让凤州的天更加晴朗。”
郭故道抬眼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凤州阴多晴少的自然气候,你别说是学司法,就是学作法也没用。
“下官觉得,凤州法曹虽然也有不完美之处,却也不用离乡背井去洋州吧?要不然,使君请刑部的上官来教一教?想来也好过来回折腾。”
郭故道的笑容堆着浓烈的反对,只不过话说得比较好听。
这才是官僚中的精英,哪怕捅了对方一刀,面上都是和善的笑容,哪怕是要对方死,嘴里还能温和地吐出“为你好”。
柯斜呵呵一声:“不要你觉得,只要本官觉得。法曹的交流,是吏部与凤州、洋州协商出来的新事物,别驾是对吏部有意见吗?”
这一招扯大旗,瞬间让郭故道无语了。
六部之首的吏部,掌管着四品以下官员的升迁命运,不想在官场打滚了就极力反对吧。
郭故道也不敢说,自己就洗得有多干净,万一喊一声要自己交流,不晓得要带出多少泥来。
柯斜与赵节厮打不假,不妨碍他二人相互将法曹不听话的官吏往对方地盘里扔。
以赵节的家世、背景,尚且有官吏阳奉阴违,可想而知,治理地方有多难了。
三年一秩满,有些能力弱点的官员,遇上抱团的地方,第二年都没法掌控,也只能熬到秩满,灰溜溜地离开,最后一事无成。
要迅速掌控地方,交流不太听话的官员就是一个技巧。
再神气、再有能耐的官吏,离开自己控制的地盘,总有那么一段不适应的时间,平日能遮掩的腚难免会暴露出糊糊来,这也是许多官员不乐意异地升迁的原因。
但是吧,一般交流的两地,主官之间的关系向来不错,如柯斜与赵节这种冤家对头的关系提交流,可就属实罕见了。
一州的别驾与刺史,本就是辅佐与对立结合的关系,柯斜也不会太给郭故道情面。
地方上不乏别驾将刺史架空的例子,还美其名曰:无为而治。
无为个鬼,纯粹是使唤不动人,只能无所为了。
柯斜暂时不能将凤州多数官员外调,却能与赵节一唱一和,叫法曹官吏去洋州被赵节折腾嘛。
何况,这事还不是柯斜发起,耗用的不是柯斜的情面。
郭故道告罪坐下,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翳。
邢友余是他的人,法曹也一直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容不得他人觊觎。
虽然那两名泼皮是他这一系指使,虽然典狱也阻拦了柯斜,可柯斜就没有一点错么?
有意见可以提,法曹哪里做得不合适了可以教训,至于礼送出境么?
你就不会讨价还价、不会和光同尘么?
郭故道却没详细了解过使君,这就不是位循规蹈矩的上官,他乐意讲道理时,僚属最好也跟他讲道理。
陈钱没有挨揍前,柯斜虽然也想做事,却没那么迫切,也没那么狠辣。
可是,有人朝柯斜脸上甩巴掌了嘛,就别怪柯某人不讲武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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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谷分两州。
交界线处,柯斜与赵节各自给了对方狠狠一拳,迅速跳开五步,各立东、西。
连打架都是那么谨慎,绝不让人抓了把柄弹劾出界,一息都不行!
柯斜身后,折冲都尉屠各丑儿率一团府兵四面戒备着,对于两名幼稚鬼刺史的举动视而不见。
打呗,反正官员对练的场景,也是格外难得的。
团结兵柯斜没带,是真信不过团练使达奚文。
有些事,只要做了一次,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
赵节狠狠吸了口气,努力绷直了身子:“咋,还带府兵,怕本官借机宰了你不成?”
柯斜站直身子,冷笑道:“你别告诉我说,洋州折冲府就没有兵马在后头。”
赵节冷笑:“得多害怕才带府兵啊!本官只带团结兵!”
柯斜张口嘲讽:“是折冲府没给颜面吧?”
一般来说,刺史没有正当理由还调不动折冲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