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刮了起来,吹得树枝交织沙沙作响。
地上卷起了成片的落叶。
杂草丛生,墓地荒凉。
程野陡然坐了下来,像好朋友一般抚摸着女孩的墓碑:“你是当年遇到什么事了么?”
“我愿意帮你,你能和我说说么。”
程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剑眉若飞,面如冠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和退缩。
这件事,一定会从他这里,止住。
风忽然停了,世界像陷入了一场绝对的安静。
万物寂静,悄无声息。
似乎就连那毛毛细雨都停在了半空。
但,就像是玩游戏时,网络不稳定导致技能延长一般,大概就0.02s,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一切如旧。
风依然刮着,雨依旧下着,女孩,还在墓碑上笑着。
这是一个无字碑。
没有任何名字,留言,追念。
像是被人小心呵护安放于此,又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她是谁。
程野盯着照片,轻声喊了一句:“苏如儿。”
没有任何反应。
程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该回去了。
如今确认了这个女孩就是梦里的女孩,他就可以回去查查过去的新闻或者记载,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和苏如儿有关的资料。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
漆黑的天幕中闷雷滚滚,层层黑云几乎要压在地面,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程野快速下山,在手机打车软件上呼叫了车。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前面排了一百多位人。
他查看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又看了看即将暴雨的天,狠狠心还是点击了加价。
当他小费加价到200的时候,终于有人愿意来接他了。
上了车,可能是因为颠簸,又可能是因为感染,他再次昏昏沉沉起来。
但是他一直在强行抑制自己的困意。
不能在车上睡着,他有种预感,今晚的梦,会不一样了。
至少,会有所推进了。
......
三个多小时后,程野回到了市区。
他的胳膊已经被他掐青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儿有泪不轻弹。
程野眼眶里闪着泪花坚强地踏进了他的出租小屋。
在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后,他进入了梦乡.......
......
“陈少,今天也是来听曲的么?”苏如儿一如既往的冷清,也不知道是怕陈少迷恋此地,毁了前程,所以故作此态,还是因为确实对陈少不感兴趣。
陈俊依旧如故,痴迷地看着苏如儿。
他不是在看苏如儿的样貌,他看的是苏如儿的手。
他的脑海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苏如儿弹琴的样子。
怎么能这般楚楚可人。
指尖像施了魔法一般在弦上跳跃。
那裸露在外的白皙玉手,像是轻轻一捏就会泛红,让人舍不得触碰。
苏如儿面色冰凉,冷若冰霜,眸底闪过一瞬的悲戚,紧接着将情绪都收了起来。
声音依旧清冷:“陈少随我来罢。”
熟悉的长廊,熟悉的木门。
吱呀一声。
熟悉的屋子。
还是那个位置,苏如儿和上次梦境一模一样,开始弹奏曲子。
程野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苏如儿就变成厉鬼,乱刀砍他。
一曲毕。
苏如儿有了送客的意图。
程野看见自己念念不舍,拉着苏如儿一定要跟她讲乐理。
说自己从她的歌声中听到了多么仙境般的画面。
说想带她去全世界看看,这世界无尽大,东江不过是很小的一片天地。
说他听曲的这半年,是他最开心的半年。
……
说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想帮她赎身。
苏如儿的指尖颤了颤。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指藏了起来,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陈少,您已经来此地整整半年了。”
陈俊点点头,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有花不完的钱,他愿意都给苏如儿。
“你曾说过你有抱负。”苏如儿的声音又软又轻,就好像在她的心上弹琵琶。
程野看见自己疑惑地抬起头:“我现在的抱负,就只剩你了。”
“你原来的抱负是什么?”苏如儿坚定地问道。
她的一双眼眸如同星月,明亮通透。
陈俊盯着这双眼睛看呆了:“立志成才,报效祖国……”
“那你近日可读书了?”苏如儿问道。
半晌的沉默。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陈俊反问道。
“我已是如此,你何必自甘堕落?”苏如儿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澄澈。
倏忽,陈俊笑了,似乎十分通透:“世人有百万种活法,或平庸,或匆忙,或潦草,或浑浑噩噩,又或热爱。”
“我不过选择了一种。”
“不后悔?”
“人生何来后悔,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