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待在昏暗的房间里。
他没有开灯,窗帘松散地拉着,透露进几缕光束。
打在地上形成了点点光斑。
屋内有些浓重的酒味,几瓶空瓶子七倒八歪扔在地上,沾染上了不少烟灰。
他把玩着手上的原石,目光阴鸷。
稀碎的头发挡住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特殊副本,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开始,他也是个好人来着。
但在无序的世界里,想要保持初心,永远做一个好人是很难的一件事。
你看惯了杀戮,黑暗,残忍和阴暗。
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
我,为什么要当个好人。
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他人。
他来游戏里已经很久很久了,最早的时候也是一个热心肠,会把仅存的食物分享给大家,会在听说朋友有难时挺身而出。
像程野这类一进游戏就能遇到合适的队友的玩家凤毛麟角。
大多数人只能堆积在贫困区。
肮脏的街道,狭小的过道,逼仄的房间,透不上气的心情。
因为常年的垃圾堆积导致的空气不好。
再加上,永昼,永无夜晚。
燥热的烈阳使人烦躁不安,每天都有人死在游戏里,或许是摆烂,或许是无奈。
那狭小的十几平方的房子,总是在一个月内换了又换它的主人。
纪元看多了。
他的心也就逐渐硬了。
终于在某一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得改变。
如果他不踏着别人的血肉向上爬,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其他人踏在脚下。
一开始,他还没有那么残忍。
看见被他牺牲的玩家,他的内心也会有所动,但……
时间会改变一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麻木。
失去的伙伴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串数据。
这个数据没了,就会有另外的数据顶上。
游戏不缺玩家,不缺肉盾。
他其实有一个很伟大的梦想,就是能逃离这里。
可是,可是待久了就好像……
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万人之上,每个人都簇拥他,把他看成真正的神。
绿叶组织,永垂不朽。
所以他也记不清是从哪一日开始,他忌惮爱他强的玩家。
他被人陷害过,九死一生。
经历得多了,他变得草木皆惊。
他不允许这个游戏里,有能威胁到他存在的玩家,比方说:程野。
程野,是那个可能会改变游戏的人。
他不想改变游戏了,他想永远做永昼的王。
可是,特殊副本……
纪元眉头皱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苦恼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游戏突然更新了版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新模式,又多了一个临时的特殊副本。
听闻特殊副本还没有结算,也不知道结算后,又会给程野增加什么。
而且,最让他在意的是,最后程野息屏的那十来分钟。
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野他,究竟是生是死?
他的预测,在程野身上开始呈现不稳定了。
这让他的心里很慌。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慌过了,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拿不住了。
他不希望永昼出现任何变化。
而程野是这个变数。
如果说一开始,纪元想的是将程野捆绑在身边,如果用不到就杀了。
那么现在,他只剩杀戮。
这个人,他不想留。
“阿离,你让人查得怎么样了?”他低沉地开口。
他知道,她永远会在。
女人这种东西,对她好一点点,她就真以为是爱情了。
他哪来的爱情,只是阿离最为崇拜他罢了。
果然,他的声音刚落下,阿离的声音就响起了。
“他住在主城区,那里受游戏的保护,也是原住民最多的地方,我们无法……”
“好了,我知道了。”纪元冷漠地打断她。
没用的东西,查个人这么麻烦。
他真的是个新人吗?为什么一个新人,能住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
纪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四肢,让僵硬的身体伸展了一下。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顿时,耀眼的白光刷地一下涌了进来。
迫不及待,争前恐后。
他的房间瞬间被阳光占领。
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出门了,房间里飘着众多灰尘,和当年他住在贫民窟没什么区别。
纪元俯视众生,街上的玩家络绎不绝,他们都是这个游戏最底层的玩家。
也不知道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拿来垫个底吗?
纪元轻笑了一声,又掏出了一根烟,慵懒地点上。
他设置了三个指定副本,也不知道程野什么时候才会选中。
按理说,概率不应该这么低。
只要程野不使用选关卡,就一定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