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篦内十几道不同颜色的气息,全都赶在裂痕愈合之前飞了出来。
此刻,除了气急败坏的灰家现任家主灰九棘之外,倒把围在周边,早已退避三舍的阴司府武君殿的判官们忙活得够呛。
一时间,竹海空灵体状的气息纵横交错,鬼哭狼嚎。
几十道粗细不一的银链交织成一阵“哗哗”锁链响声,道道阴冷煞人的拘魂索带着“嗤嗤!”破空之声,追逐着各色气息纠缠不休。
府武君殿的众位武判们纷纷出手,拘拿刚刚逃出的亡灵妖魂。
只可怜这些五仙各家的精英妖魂们,刚从梳篦内脱险而出,就被守在外面的众位判官如猎犬搏兔一般,纷纷拿下。
直到最后,还剩有一道白色气息,亦是首先冲出的那道,居然躲开了重重拘魂索的追捕,在雨中疾速飞奔而去。
“着!”
一直矗立不动的那位巾帼府武君突然大喝一声,终于出手。
一把金灿灿的打魂鞭“呜!”的一声,冲天而去,几息之后,乌蒙天际间泛起一道金光,紧接着一个金点由小及大,那把打魂鞭在空中旋着花儿,倒飞回女武君手中。
“噫?”
法器入手的女武君轻噫一声,意外察觉出打魂鞭内刚拘住的那道妖魂,虽然残弱不堪,但却挨住了她这一鞭,并未灰飞烟灭。
竹海空大雨渐弱,烟雨蒙蒙,终于回归于宁静。
与那些亡灵妖魂不同的是,还各有一道白、赤、灰的气息并未被阴司武判们法器所伤分毫。
那是三具元神。
程羽显出元神,单手执剑伫立在滔滔竹海之。
一袭白衫衣袂飞扬的他向下俯瞰而去,只见那位前任灰家家主灰三七一出梳篦后,立即就木遁而走,不知所踪。
而那道赤红气息在空中飞出一道弧线后,隐入高处山头之内的密林中,许久没见动静。
程羽也没理她,只凝神巡视着脚下四方。
身在另一侧的灰九棘浑身发出青色光芒,手握梳篦,背面那两道十字裂痕虽已愈合,但却留有两道明显的痕迹,如被烙印过一般。
他强忍住心中烦躁,运神识探查法宝内受损如何。
几息之后,他脸色更为难看地睁开双眼,阴狠瞪着竹海的程羽,继而青光一闪,脚踏竹叶消失不见。
只眨眼功夫,他便从更远端闪现出来,在他旁边,是正被一道道水龙锁住的自身本相。
灰九棘当即将元神归位,而后一阵青光亮起,脚下方几十棵三丈余高的青葱翠竹转眼间扭曲疯长起来。
一丛丛尖稍犹如一把把利刃,硬别进水龙与灰九棘本相之间,生生撬开一丝缝隙。
但那水龙本是顺势而行之物,刚撬开的缝隙当即就再次被无形之水填满。
但灰九棘却轻蔑一笑。
足够了。
他口念木遁咒语,刚要发动妖力再次遁走,却忽然听到远处程羽轻轻说了句:
“你走不了!”
紧接着一道极轻微的破空风声眨眼间便由远至近。
“嗤!”
一直紧贴着他的那些竹子尖稍忽然失去了活力,犹如被切断的一根根章鱼触手一般,“噼里啪啦”零落跌至竹海之。
一片巨大的圆片从他脚下飞过。
那圆片方圆几达五丈有余,但却薄如蝉翼,透过圆片甚至能看到脚下的片片青翠竹叶。
竟然是一片硕大且极薄的冰盘!
灰九棘失去施行木遁术的基础,顺势看了一眼脚下横七竖八搭在竹海的断竹。
“哼!”
只瞥一眼,一阵晕眩感便猛然袭来,他轻哼一声,元神内一阵翻涌,原本泛着青光的双眼忽然转黑。
他双手抱头,硬忍着只发出轻轻吟声。
此时小雨渐停,太阳再次从云后爬出,洒出道道金光照在竹海之。
“唦唦!”
一阵风袭来,吹得竹海唦唦作响。
绿色海洋之,一袭白衫猎猎作响的程羽盯着对面的灰衫男子,开口言道:
“我就看你还能装到何时。”
双手抱头的灰九棘,看不出表情,但浑身明显一抖,而后双手慢慢垂下,耷拉着肩膀,低头轻摇一阵。
继而抬起双手,一边颇为违和地“啪啪”鼓掌,一边慢慢抬起头,略歪着脑袋盯着程羽,无奈苦笑。
他双眼瞳仁尽失,只留一片眼白。
“那厮因何突然拊掌?”
旁边围观的黄珊父女及府武君殿的众武判们,看到灰九棘忽然边笑边拍着两手,纷纷面面相觑。
……
“谁!”
灰九棘体内响起一道声音。
“谁敢入我本相?”
灰九棘元神虽然归位,但却发现自己在施行一次木遁术而不成之后,失去了对本相的掌控。
“闭嘴!强迫症!”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本相内响起,虽为元神,但灰九棘依然感觉到自己后背一阵发麻。
这声音分明就是对面那水行的,可他又是何时入的我本相?
不对!
他依然还在对面。
那我本相内的又是谁?
“你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