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与嘉菲在内城分别后,展翅便向外城方向飞去。
还未飞到城门楼前,便见下方立有一熟悉身影,原来是白大娘身着白衣,头戴白纱帷帽,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躲在门楼阴影内。
白大娘似是专门在此处等候程羽, 见其飞来急忙从城楼阴影内飞出,刚一接触阳光便发出“刺啦!”一声轻响。
她顶着正午的日头,决然飞半空拦在程羽必经之处。
程羽见这位飞来不由得眉头一皱,这老太太之前在武君殿内不是卖关子,就是要招他为婿,着实难缠。
此时又拦住去路, 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有心装作普通麻雀不认得她, 绕路飞过去,却见对方已对自己一躬到底。
心知对方认出了自己本相,程羽顿时回想起,之前在文庙时,与黄家父女和这位白大娘交谈之际,因急着去救嘉菲,是当众将元神直接归于麻雀本相之内的。
但此时的白大娘哪怕面对着一只麻雀,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恭敬模样,见小麻雀停在半空,她小心道一万福:
“先生有礼,可否屈尊大驾到下方城门洞内一叙。”
看着这位文君殿的新晋阴神客仙,顶着正午日头,身白衣、帷帽应是可遮挡阳刚煞气的法器,但也在“嗤嗤”轻响,冒出缕缕细微白烟。
眼见她浑身止不住地轻颤,显然是不好受模样,程羽只得轻轻点头,将本相安置在城楼最高处屋檐之内, 召出元神随白大娘一起向下方城门洞内飞去。
此时的城门洞内, 正有一老一小两个衙兵靠墙打盹,老兵油子睡得浅,忽觉身周一寒,打个冷战便醒了过来,恰好看到一辆小小马车“吱吱扭扭”晃着就要出城。
“站住!”
老兵油子发一声喊,那马车摇摇晃晃,最终缓缓停在门洞内。
此时程羽在方瞧得明白,这辆车内坐得正是被嘉菲救出的二位戏班主。
“哟!老刘头儿!这又是拉的什么好买卖出城啊?”
老兵油子拄着长枪从地爬起来喊道,连带着把旁边睡得正香的小兵也吵醒。
车把式心中咯噔一声,背着衙兵将怀中碎银往里塞一塞,转身陪着笑道:
“五爷,今儿个轮到您老日值?辛苦您老了。”
“少废话!给爷们儿撩开帘子瞅瞅。”
车把式不知车内二人,乃是嘉菲从南监中救出的在押人犯,当即就要去掀帘。
而身在空中的程羽,却耳听得车内二位正副班主的心跳声,直如擂鼓一般。
这若是当场被其揪出,凭这二人的状态,有可能会当场离世去文君殿报到。
程羽快速落至城门洞内,白大娘见状急忙紧随其后。
进到门洞阴影内后,她身灼烧感顿消,明显受用许多,再次感激地对程羽深施一礼,却发觉对方的心思竟在门洞里的几个凡人身。
白大娘方才虽受着日灼之苦,但好歹亦是个千年的老刺猬妖,心细如发的她早已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
方才在城楼空就已听到下面争执,心知是两个衙兵要雁过拔毛揩些油水。
此时再看眼旁边那辆马车,顿时认出这车正是之前那位青衫女子所雇。
方才,自打白大娘被秦红玉赶回文庙后,看到那位青衫妖女在庙院内闲逛,便一直暗中注视着她,因此这辆车的来龙去脉她老太太门清儿的很。
“赵府车驾,闲人让路。”
正在老兵油子枪尖儿已挑到布帘,将要撩起之时,城门外又传来一阵呐喊声。
门洞内众人转眼望去,外城方向却是来了两辆宽大华丽马车,车下步行跟着十几个健仆,其中领头的那个目不旁视边喊边向城门走来。
“哎哟!快!快挪开,给赵府的车驾让路。”
老兵油子一声喊,手中挥舞着秃噜毛长枪,驱赶门洞内的小马车往旁边让出通道。
待将路让开后,赵府的车驾及随从们大摇大摆驶进城门洞,一老一小两个衙兵毕恭毕敬、点头哈腰让在路边。
甚至连旁边的车把式,都被老兵油子用枪屁股杵了一下,只因他站立的腰板太过挺直,已高过自己。
这一切都被立在旁边的程羽与白大娘尽收眼底。
一行人马呼呼啦啦穿门洞而过,连一个正眼瞧这三人的都没有,只是随着两副车驾林林徐徐进了内城,
“呼!好家伙,你这泼鸟险些连累的爷们儿吃顿板子!”
小衙兵见赵府车驾驶离老远后,先长出一口气,继而拄着长枪冲车把式骂道。
“还不快滚!若真因着你这破车害的爷儿们吃板子,爷儿们定要将你狗头当夜壶使。”
“诶诶!小的这就滚。”
车把式闻听叱骂不忧反乐起来,连连点头应承,转身爬车辕就要驾车出城。
“老五头儿!老五头儿”
就在车把式暗自庆幸保住了几两体己钱之际,刚要扬鞭打马,忽听得城内有人一连声喊将起来。
回头看却是来一挎刀衙役,疾走到那叫五爷的老兵油子跟前,喘几口气道:
“府衙走水,逃出两名人犯,你这里看紧些,莫要让人混了出去,否则狗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