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正房之中,身着金丝华贵常服之人,伸手接过童子奉上的一碗茶,轻呷一口后,抬眼看向屋外,只见院子正中立有一黄一黑两人,在二人中间,
放着一个既普通又奇怪的木盆。
这木盆造型再为常见不过,就是普通渔家所用的旧木盆,但怪就怪在,那木盆上前后左右四方各贴有一张黄符。
“问他,这鳝精的来历,是否已查出。”
金服贵人低声对身旁童子说道,
童子称是后,
便冲屋外黑黄二人比划起来。
黑衣老者抱拳一礼开口道:
“我等将其捉回而未敢擅动,
只待殿下裁夺。”
那位殿下轻轻点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道:
“善,动手。”
身边童子再次比划一下后,院中黑黄二人便抱拳施礼,继而黑衣老者转身左手执一符箓,右手扬起剑指,闭目口中念诵一番,挥指向木盆点去。
“噗噗噗噗!”
接连四道轻响,木盆上四道黄符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依次自燃起来。
待北方最后一张黄符燃起,木盆内那条金黄的拜月鳝浑身一颤,三角形脑袋缓缓立起,盯着屋内主坐上的那位殿下,一动不动。
木盆上巴掌大小的四道黄符居然就这么一直燃烧着,四股热流袅袅而上,汇聚在木盆上,形成一个拱圈凝而不散。
盆边的黑衣老者闭目口中默念咒语,
一缕黑气从拜月鳝昂立的脑袋上飘出,融入它头顶那道热流拱圈之中。
半盏茶的工夫后,黑衣老者缓缓睁开眼,而后再次闭眼默念咒语,拜月鳝头顶热流又是一阵涌动,如此这般反复三次之后,黑衣老者方才冲屋内殿下及童子比划出一通手势,而旁边那位黄衣老者自始至终都是低头不语。
屋内童子面无表情,也冲屋外老者比划一通手势,屋外之人郑重点头,同时伸出三根手指,正反各比划一次。
童子这才转身,凑到殿下跟前,压低声音道:
“殿下,是豫王。”
那位殿下正轻叩着茶碗,闻听童子言及豫王,手中一顿,低头盯着碗盖沉默不语。
童子见状又近前一步道:
“校尉前后查验三次,此獠开得灵智之时,
正身处一法阵之中,法阵之外立有身着豫王府服饰之人,而且,此獠气息之内似还有一分豫王精血之气。”
至此这位殿下终于抬头扫了童子一眼,见童子冲他轻轻点头,他眉头渐渐皱起,喃喃自语:
“三哥……”
几息后,他盖上茶碗,吩咐童子道:
“令其好生看管好这条活鳝,本王自有用处。另外再多派些人,加紧哨探此地祥瑞仙迹,本王意欲提早回京。”
“是。”
童子躬身行礼道,却见那殿下随手将茶碗轻轻放在桌上,碗中茶水只轻轻一荡,一滴都未洒出。
“哼!太过明显……”
殿下背着手缓缓走进侧室,边走边摇头道。
……
日头接近正午,乾江府内城城门楼上,两个兵丁将各自长枪杵在垛口,双双捧着一对粗陶大碗,扒着里面的糊状稀饭。
“唉,又是这掺了石子的稀粥,何日是个头?”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兵丁一边抱怨着,一边就着碗沿儿吸溜一口,再熟练地将口中沙子连带着一点粥吐在手心,小心拨弄出已被咬碎的沙粒,又将手上粘着的那点粥沫子舔了回去。
“可不,还不如痛快打上一仗,我等也可趁机下乡捞些荤腥打打牙祭,总好过慢慢耗死在这太平年月里。”
他二人正一通抱怨,忽觉身前一暗,有一黑衣老者不知何时立在身前挡住太阳。
“诶?谁让你上得城门楼来的?不知道此地不许……”
其中一个兵丁作势就要上去赶人,却被旁边年岁稍长的拦住。
那黑衣老者却不理他们,左右巡视一番后,转身走向门楼一处角落,俯身捡起几块碎瓦砾模样的物件端详起来。
两兵丁愣愣盯着角落里那位不速之客,其中那年纪稍大的忽然想起,当日那位从天而降的白衣仙人,驾驭浪头横扫门楼飞檐而过,将飞檐上立着的一辟邪神兽打落在地,碎成几掰,就是被他捡起又随手丢入那个角落里的。
看着那位黑衣老者从怀中摸出一块金丝绸布,将神兽碎块小心包裹起来,这兵丁心中暗自后怕:我的个娘,看这人气势……幸好方才多了个心眼,拦住小四儿没有寻这人晦气,否则……
正寻思着,忽见那黑衣老者冲自己招手开口道:
“你俩,过来回话。”
两个兵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拿起倚在垛口的长枪,拄着慢慢行至黑衣人跟前。
“这辟邪神兽因何掉落?”
“啊……”
见两个兵丁默然无语,黑衣老者从怀中摸出两串小钱,“哗啦”一声扬手抛过来。
兵丁木讷呆滞在原地没动,两串小钱却准确地钻入他俩怀中,那年岁稍长的兵丁“哐啷”一声丢掉手中长枪,往怀中一摸,脸上才有了几分光彩。
他想了一想后,便将那日自己在城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