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蛟收了法阵结界后依然恭敬而立,似是在等他宣教,程羽思忖一二后,开口幽幽言道:
“你可还记得这法术施展之时的各个要领?”
黑蛟便将施法之中各个要紧之处都一一仔细讲一遍,全被程羽记在心中,左右不过是如何聚拢神识,何时配合口诀运起灵气,如何保持结界长久运转。
尤其是方才,又如何在结界上增设一道障眼法,瞒过凡人,隐匿身形。
程羽听去连连点头,心中暗想:他这道结界外挡邪魔入侵,内阻灵力外溢,再注入自己神识又能转换结界阵法,倒是个好东西,只是隐隐觉得,这黑蛟方才所布结界,似是个最基本的法术,在其基础上应该还能衍生出更多玄妙阵法出来。
待闲暇时日自己也练上一练。
黑蛟柳河东自是不知程羽此刻所想,还等着师尊教诲提携一二,哪知抬头看向程羽,却见这位“师尊”正若有所思。
程羽回过神来见黑蛟依然在恭候自己,便收回心绪,对黑蛟言道:
“接下来我去往大梁京城一趟,你既然伤已痊愈,也不必再待在我这玉葫芦内,你我干脆就此别过。但只一点你须谨记,往后要谨言慎行,不得再为祸一方,否则若让我知晓……你且自掂量着办。”
程羽接下来要回青萝庄,因此必须要先敲打一番黑蛟,若其依然冥顽不改为祸一方,保不齐青萝庄也会受到牵连,那雀老娘与黑炭头他们自是难保。
哪知黑蛟闻听程羽要撇下他独行,当即跪倒哀求道:
“师尊开恩,千万莫再丢下弟子,弟子愿一生鞍前马后追随师尊,伺候您老人家。
而且,师尊此行既是要去京城,从此处到京城,走水路最是便捷,想当年弟子刚走蛟成功之时,莫说京城,就是东海之滨,也曾暗中顺着龙相江游走过几遭,莫不如此行就让弟子驮着师尊一路前去,也算是尽了弟子一点微薄孝道。”
嗯……
见这黑蛟说得诚恳,程羽反倒有些犯难起来,这黑蛟此时已痊愈,蛟魂归位化作实质人型,而自己的元神依然无法长久地脱离本相之外,若待他元神归位,那麻雀本相横骨还未化去,不能口吐人言,黑蛟又不懂鸟语,沟通起来太过麻烦。
但更要紧的,是黑蛟已认准在青萝庄是被一只麻雀妖偷袭,有这一层过节在,哪怕他认不出那只麻雀就是程羽,也难保会心中起疑。
虽说就算硬拼起来,此时的程羽自是丝毫不杵对方,而且加上手上的不叫剑,若说碾压似乎也不为过。
程羽摸一把不叫剑,顺带碰到腰间玉葫芦,他心中顿时跃出一个起伏:这黑蛟愿追随自己,应该也有贪恋将军醉的缘故。
“不可,你此刻伤已痊愈,蛟魂也不必再赖在我这葫芦内……”
话及于此,程羽状似无意地扫一眼黑蛟,果然见其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舍神色。
嗯……
程羽稍作沉吟后继续说道:
“况且我此趟去京城又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正事要做,你这厮面相凶陋,声音嘶哑,若以此相现身,实难登大雅之堂……”
说至此处程羽顿住,丢给黑蛟一个眼神令其自行体会,那黑蛟闻言急忙开口道:
“师尊言之有理,弟子亦自知本相粗陋鄙夷,但弟子目下修为,已可在蛟魂离体之后,再将本相化为一物,最小可至巴掌大,只需师尊带着,再将我蛟魂放在玉葫芦内,每隔些时日,令蛟魂归位一次即可。”
哦?
程羽听着这话有点耳熟,转瞬间想起那位黄家老倌,就是元神与本相被分开镇压,元神被压在御碑亭下的一枚青色果核中,本相更是化作一撮狼毫被嵌入笔管,封在钱家祠堂内。
而且本相化物后,似乎便不再有感知与记忆,既然这黑蛟也有此修为,何不令其化作自己随身一物,说不得还能顺带将其由实化虚,随着自己元神归位回麻雀本相。
只是化作何物呢?
他沉吟之际下意识挪动身形换个坐姿,脚下的黑蛟顿感一阵心悸,当即跪倒趴在地上。
程羽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主意,缓缓开口道:
“你这厮可能将本体化作一长形中空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