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武庙内,在四五层楼高的断臂屠户神像当面,临空而立的程羽皱眉摇头轻叹口气。
一息之后,整座偌大的都武庙内,忽然檀香气息大盛,程羽衣襟内的武君令牌也随之开始发烫。
眼看着神像断臂之处,除了玄黄愿力之外,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凶戾煞气外泄,程羽终于再忍不住,就要用水行术强行将这神像冲毁掉。
等等!
水?
忽然他心中一动,拿定了主意,赶忙抬脚在虚空一跺,元神向神像快速飘去。
“噼啪噼啪!”
屠户神像表皮开始一寸寸皲裂,程羽神识已能感知到,正有一股股海量的玄黄之力夹杂着凶煞戾气,从神像的全身各处向外溢出。
他飞至屠户近前,与神像相对而视,只见那屠户一双井口般大小的眼珠子,此时已裂成无数小块,每一块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那刚才金吾卫降下的水珠,已渗入眼珠裂缝之中,在下方众多火把映照下熠熠生辉。
程羽凭空而立,对着屠户神像拱手深施一礼,而后迅速解下腰间青玉葫芦,拔出玉塞,不待里面的黑蛟魂有何反应,便从里面引出一大簇酒液,悬于半空。
琥珀色的将军醉摊开在半空,几如一座池塘般大小。
“上次江上相遇,被君座笑话程某小气,此次定叫武君大人一醉方休,还望武君大人且息雷霆之怒,干!”
说完他抬手轻轻一挥,大片酒液化作浓浓酒雾,一层层将整座神像笼罩在内。
但很快那层层浓雾就变得越发稀薄起来,再过几息之后便全然不见。
此时再看神像,浑身的煞气好似都已被酒液滤出融掉,只剩下了玄黄愿力。
程羽伸手向怀中的武君令牌摸一把,那令牌已不再发烫,恢复如往常一般冰冷。
‘仗义每多屠狗辈,武君,好走。’
眼看着神像上的玄黄愿力越发稀薄,他心中一字一顿默念道。
与此同时,耳听得下方传来一个庙祝说话声音。
“嘿老黄头!你没看错哩,屠户老爷确是在笑哩,你们快看!”
脚下那群庙祝们纷纷抬头观瞧,这次屠户神像的嘴角已然高高扬起,原本一双瞪大的双眼也似乎微眯起来,脸上一副满足之态,原本的凶相全无踪影。
“咔嚓咔嚓!”
几息之后,神像浑身上下开始发出一连串更加响亮的碎裂声,原本还算细密的裂纹开始迅速变粗加深。
一道道金色光芒从裂缝中射出,将对面的程羽元神映成金色,而脚下的众多庙祝凡人却看不到一丝金光。
“轰隆隆!”
一阵巨响,整座神像向内坍塌成齑粉,却并未再扬起任何尘烟。
而此时的小半座内城,都充斥着浓重的檀香味儿。
脚下庙祝们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四五层楼高的偌大神像就此彻底坍塌,全都傻了眼。
“唉!”
程羽身边响起一道轻轻的叹息之声,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位巾帼武君秦红玉。
两人在半空中对视一眼,却都默不作声。
秦红玉瞧出程羽眼中重重疑虑,无奈轻轻摇头道:
“先生勿须多问,具体事宜红玉目下也并不知晓,方才我已派出殿中所有耳报神向肃州及整个北境打探去了,兴许很快便会有肃州境内的耳报神回报消息,但……”
她顿了一下,盯着脚下那堆齑粉长出口气,沉默足有几息之后,方才轻声言道:
“但屠户近千年的玄黄之力都已系数散尽,想必那黑厮已……”
秦红玉话止于此,眼眶泛红,习惯性的伸手捋一把脑后单马尾,强颜欢笑道:
“不过那屠户嗜酒,方才我见他饮了先生的将军醉后,凶煞之气全消,且还颇有满足之状,想来也算是去得安心。”
程羽此时已将青玉葫芦挂回腰间,闻听秦红玉所言,心中却并无快意。
“敢问武君大人,似这般变故之前可有先例?”
秦红玉见问,略思索一阵后摇头道:
“唉!想我秦红玉亦是做了近千年的武君,这般大变故也是头次经历。之前九州大地上几朝的改朝换代,大家伙打死打生,但都不会殃及各地文武两庙,只有漠北蛮子偶尔趁着九州战乱势虚之时打进来过几次。
但蛮子们只知抢夺钱粮女眷,对文武两庙并无兴趣,因此近千年来,也就是坏了三四座县城的文武庙,但从未有过堂堂州府武君陷落道消之事……啊?不好!”
秦红玉说着说着,忽然惊呼一声,急忙扭头向城东方向看去。
又一朵硕大的烟尘蘑菇云恰在此时,在内城的另一边蒸腾升起。
“轰隆隆!”
一两息后,几乎同样的闷响自东北方传来。
天下都文庙。
肃州文君殿。
也塌了……
只与武君殿相差不到一炷香的时辰。
“嗨!”
秦红玉望着文庙方向银牙紧咬,一拳砸在自己手心狠狠叹口气,同时抬脚跺在半悬空,脚底荡出一圈玄黄愿力涟漪。
“程先生,看来肃州出了千年未有之大变,恕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