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男子。
严格来说此人已不太像人。
全身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肉,两支铁钩从肩胛骨上穿过半拖半吊着残破躯体,唯有发出呜呜哀鸣的脸保存地还算完好,清晰表露出他的身份。
许茂,大内神机处知事,也是尘一。
刨除伴读派这些死党,顾淮朋友不多,许知事算是难得的一个。
去年恢复前世记忆之际,顾淮去了趟神机处支取了锦羽卫全部顶阶配额丹药,顺便领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含摄神迷情露,帮忙的就是这个老朋友。
如今从前旧友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顾淮也有些唏嘘不已。
不过这并非不念旧情。
布惊鲵辞职归乡,霾组织也交到了陛下手里,雾风沙尘四堂拆成了几个部分。
其中雾霭、沙和尘交给了顾淮,合并到晓里。
从前的尘一许知事也正常留任,配合宁朵开展清查也算尽心尽力。
顾淮的本意,如果许知事没什么问题等到过渡期一过就给他个闲职就算养老了。
不过觉着此人没这么简单。
毕竟这是尘一,霾之下四大堂口掌舵人之一。
布惊鲵离京之后,雾一雾二、风一风二、沙一沙二全部不知所踪,显而易见那些人是死老太监的死忠,即便留任也会被调查干脆跑了。
推测这些人依然在追随着旧主。
单独留下了尘一许茂就耐人寻味了。
故此借着玄真谷阵师入驻尘堂的机会,始终有人暗中监视着许茂,终于在前几天有了收获。
玄真谷的阵法监测到许茂秘密发出了一个传讯符。
严刑拷打了三天许茂也拒不承认,嘴不是一般的硬。
这几天顾淮没有露面。
一来忙,二来怕被老朋友羞辱。
‘堂堂镇抚司指挥使,晓卫之零,就这?’
人有脸树有皮的,顾淮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今晚多少有了些底气。
底气有多少,就要看天才医道少女的转型是否成功了。
“嗬嗬嗬……”
一连串说不清是哭是笑的声音从许茂嘴里嘣出来,喷出满嘴血沫,头颅吃力地抬起咧出渗人的笑,“顾淮,你终于来看我了。”
顾淮摆了摆手,意思是:老子没工夫跟你扯皮。
也没说出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的狠话。
能坐上尘一的位置,甘愿留在京城给死老太监当内应的人,所有狠话都是屁话。
顾淮看向江落雁,心里的底气又增加了一分。
因为蒙面白纱上的眼眸里亮着光,江落雁的目光从进屋就没有离开过血肉模糊的许茂,白衣裙下娇躯也兴奋地微微发抖。
顾淮勾手指叫过黄庚耳语几句,而后道:“嫂子,需要什么?”
药箱已带来了,不过对于许茂这样的硬骨头来说几根金针似乎不够用。
江落雁没有回答,缓步走过去仿佛在欣赏艺术品一般绕着许茂的残躯转了一圈。
轻轻挽起袖口,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许茂隐约露出胸骨的伤口上摸了摸。
“啊……!”
许茂剧烈颤抖,发出老狼一般的低吼。
江落雁笑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指尖上的血迹,竟挑开面纱吮了吮手指。
“顾大人!”她猛地转过头来,“这个人随我摆布吗?”
“是的,只要能问出我想要的东西。”顾淮点头,
“顾淮。”
江落雁罕见的直呼其名,“你可真是个好人!”
顾淮:“……。”
风萧萧:“……。”
站在椅子后的黄庚看着不知哪里来的“嫂子”,那双极好看的眼眸里射出来的光让他打了个哆嗦。
顾淮是好人?
这女人不正常啊!
当了四个月镇抚司提刑参军,黄庚觉着自己已经够变态了,可跟“嫂子”一比还是太正常了些。
“嫂子需要什么尽管跟黄参军说便是。”顾淮起身躲开了江落雁激动兴奋而又疯狂的目光。
那目光落在脸上实在让一个正常人感觉不舒服。
江落雁看向血肉模糊的许茂,诡异地娇笑着道:“我要把他治好。”
屋里安静了。
几个人奇怪地看向江落雁。
就连许茂也瞪了瞪血红的眼睛,不明白面前白衣女子是什么意思。
“把他治好?”顾淮皱眉问道。
我让你拷问,你要把他治好,难道善良又战胜了邪恶?
“是的。”
江落雁已撸起双袖露出皓白如玉的两只小臂,一边打开药箱拿出瓶瓶罐罐一袋金针,一边开心笑道:“我要先把他治好,然后展开……一个人像一幅画一样铺在墙面上并且保持不死,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了!”
顾淮:“……。”
好吧,邪恶永远是强大不可战胜的。
论变态,你是专业的。
眼神示意风萧萧,顾淮迈步出屋。
关门刚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嚎叫。
“顾淮,给我个痛快!”
声音是那么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