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天理了!
然而,姿态懒散的俊美公子眼里的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一旁,李二虎狞笑一声:“痛快!”
打断上官的腿比砍断蔡友之的腿还要痛快!
抬脚要踹。
却被一旁的陈度拦住了。
“我来!”
陈度咬着后槽牙,撸袖子上前一步咔咔两脚踹在董朗膝盖上。
这些年被这位主管上官欺负惨了,先踹两脚解解恨。
反正都疯了。
那就疯个痛快。
大不了老哥几个陪着顾小白脸子一起上断头台!
“……嗷!”
董朗纵声惨嚎,疼地满地打滚,两条小腿却当啷着变成扭曲形状。
杀猪般嚎叫令顾淮不甚耐烦,摆了摆手道:“丢到牢里严刑拷打,不必管他说什么。”
李二虎目露凶光,“妥嘞!”
拎起董朗就走。
“等等我!”陈度连跑带颠跟了出去,“我来给这厮上刑!”
这老小子今天是要彻底发泄了。
堂中,吴正书噗地一笑,回过身来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顾淮,
伪装了一夜的恭敬殷勤也消失一空,瘦长老脸上神色淡然显出几分儒家修士骨子里的傲气。
两人对视良久,顾淮蹙眉道:“大眼瞪小眼,你很闲吗?”
“大人,别装了。”
吴正书颇为正式地抱拳,“你不是督捕司捕头,也不是为了石家灭门案来的,所谓顾河也是假名字吧。”
说着深施一礼,“下官吴正书斗胆请教大人名讳。”
昨晚判断顾秦二人必是京城高门大户子弟,家中长辈只怕贵不可言,把族中优秀子弟放在刑部督捕司是为了历练。
来到云安县查办石家灭门案也只是为了增长阅历顺便立些功劳,所以才有恃无恐,根本不把三大户放在眼里。
三大户再大还能大过七大家吗?
“顾”字不知出处,秦树的“秦”字可大有意味。
故此,吴正书才敢舍命陪君子,说到底只是借京城的风刮云安的草。
但董朗的到来让他推翻了之前判断。
不对。
这不是豪门子弟会做的事。
说到底蔡家是民,董朗是官,抓官的意义可大不同。
顾捕头如此做派如此淡定只说明一件事,他不是豪门子弟,他本人就是豪门!
吴正书才想到另一种可能。
乖乖。
原来这位异常俊美的年轻人在扮猪吃老虎。
所谓“督捕司捕头”是故意为之的迷惑之举,此来的目的也远不止石家案那么简单。
能扮猪吃老虎的人是什么人?
必是一位贵人!
可吴正书想不出京城里有哪位贵人如此年轻又如此帅。
眼下屋里没人,他就直接问了,炯炯目光盯着微服贵人。
顾淮微微一笑,道:“吴知县眼力不错,就不瞒你了。”话音一顿,淡然道:“本官顾淮。”
不打算再装下去,抓董朗也是故意给吴正书露出的破绽。
如果这都看不出来,这老头儿收不收也没什么意义。
昨夜初见吴正书感官不错,如今大虞能有这样的官,不容易了。
不能怪吴正书胆小,怪他没有撇家舍命与黑恶势力誓死斗争的勇气。
人之所以为人,因为人不是神。
榜样都是神化出来的。
能坚守儒家本分不肯与三大户同流合污已是难得,故此昨晚才说出“站在风口上,猪都能上天”的话。
这是一头不错的“猪”,若是没点判断能力,这“猪”是不合格的。
总体来讲老头儿很不错。
适合搞基。
然而,“本官顾淮”说出口,对面一张老脸却失去了端庄郑重。
眉毛胡子一起抖起来,老头儿好像旋了一大口柠檬,表情十分精彩。
“大、大人是……顾淮?!”
“对。”
“顾……?”老头儿把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
“你想说顾小丑吧?”顾淮平静一笑,“对,是我。”
吴正书轻轻扇下嘴巴,忙欠身道:“下官绝无此意,请大人不要误会。”
顾淮翻了个白眼。
绝无此意,你为什么要自扇嘴巴?
骂名什么的顾淮从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人。
“以讹传讹、众口铄金自古有之,顾大人不必介怀。”
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吴正书笑着换了话题,“顾大人此来是为了……”
拉了个长音没说下去。
“你猜。”顾淮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
“下官明白了。”
吴正书眼睛一亮,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抓蔡家、为什么限期七日扫除三大户,这执行的不是大虞律法而是镇抚司的规矩。
去岁当今圣上重设镇抚司,少有人在意镇抚司有自设诏狱之权,拥有抓捕、审理、判决、行刑一条龙的权力。
这是独立于朝廷司法的存在,不被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监管,只向当今圣上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