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迈步下了銮驾,淡漠地看着慈宁宫内下跪的众人。
过了许久才说道:“都起来吧,寿宁伯建昌伯在这里吗?”
“臣等在这里,陛下……臣等……口不择言,还望陛下宽恕臣等。”
“哼,宽恕?父皇在的时候,你们俩就这么嚣张,不知有多少大臣弹劾,父皇仁慈不愿重罚你们,他希望自己的仁慈能感化你们,可是你们呢?父皇的仁慈换来了什么?可你们到了现在竟还不知收敛,口出狂言对孝肃周太后不尊,不重罚你们皇家威仪何在?”
“到了现在估计你们都不认为自己错了吧?”
“臣等知错,臣等知错了。”
朱厚照藐视着张鹤龄和张延龄,他这么说是为了师出有名,先占住大义的名分,省的张太后一会拿着朱佑樘原来不处罚他们说事。
先把预防针打上,我看你还能怎么说。
他转过视线,看向王娴问起了慈宁宫选太医进宫的事情。
“朕来的路上听说慈宁宫传了太医,太后是生病了吗?”
“太后没有生病,只是一时气血不畅,有些晕眩,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朱厚照明白这是她知道事情经过被这俩笨蛋气晕了,不过他估计这里面也有他的原因,假如自己不是这么重罚,她也不会晕过去。
他走到张太后的床前,侧身坐了下来。
“孩儿见过母后,母后身体是否有恙?用不用再传几名太医前来诊治?”
“哀家无事,照儿有心了。”
张太后跟朱厚照说着话,她从小时候说起,一直说到了他登基。
“照儿啊,你原来可都是叫我娘的,现在都是母后了,你说说,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咱们娘俩生分了呢?”
朱厚照叹了口气没说话,眼睛微微低下。
“照儿,娘也知道,你这两个舅舅不是什么聪明人,办的也都是糊涂事,可是毕竟他们俩是娘的亲人,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失去爵位、田地,堂堂当朝太后的母族,活的还不如普通的勋贵吧?”
张太后神情激动地抓住了朱厚照的手。
朱厚照沉默许久,开口说道:“娘,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也是。”
“我希望娘能站在儿子的角度想一想,朝廷现在从上到下已经烂成了一片,我要改变朝廷的现状就必须要从严处罚。”
张太后的手掌再次用力抓紧朱厚照的手,严厉的盯着朱厚照,“我不管什么朝廷不朝廷的,他们可是你的舅舅,我的弟弟!”
“难道你是想让他们死吗?”
“儿子从来没有那个想法。”
“那就把圣旨撤回来!”
“圣旨已下,绝无更改!否则皇家威仪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你……”
“娘,京城正在京察百官和勋贵,此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现在只是削了他们的爵位,只要以后舅舅们不再口无遮拦,胡作非为,我保证重新再给他们升爵。”
朱厚照在用最后的努力,想要用亲情唤回张太后,自己是她的儿子,还苦口婆心的对她说着国家的问题。
此时的他面对张太后已经退了一步。
可是张太后却不理解自己的儿子,只想着怎么让儿子撤回圣旨。
朱厚照再次劝解道:“国家现在什么样,娘可能不清楚,如果再不严厉一些,那么我明朝离亡国不远了,娘何苦在这个时候让我撤销圣旨,惹人注目?那儿子开启的京察岂不是白白浪费?”
“你爷爷,你父亲治理的不是挺好的吗?我怎么没见有亡国之象?我不管亡国不亡国的,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你想要怎么改变朝廷现状,我不管,可是你不能拿自家亲人开刀!”
“总之你要把圣旨撤销,恢复他们的爵位和田地!”
朱厚照盯着张太后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什么,可是她的瞳孔里有的只是命令。
他失望了,他替朱厚照失望。
朱厚照的娘,眼里只有他的弟弟和家族,没有他。
他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母后是在命令朕吗?”
张太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朱厚照,仿佛一瞬间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我命令你怎么了?我是你娘!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你!”
朱厚照不搭话。
张太后生气地大声说道:“朱厚照!哀家让你跪下!”
“朕是皇帝。”
“好!好!好!既然皇帝不肯下圣旨恢复,那哀家下懿旨恢复他们的爵位。”
“母后是想垂帘听政吗?”
“垂帘听政无不可,皇帝年幼不懂政事,自然由太后代皇帝处理政务。”
朱厚照缓缓地说道:“明朝立国之初,就定下了后宫不得干政,母后是要违背祖宗之法吗?”
“哀家是当朝太后,皇帝失德,自然由太后管理,哪怕是哀家废立皇帝,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那太后下懿旨吧,朕洗耳恭听。”
朱厚照饶有意思的看着张太后自己发挥。
“皇帝尚且年幼,久居豹房玩乐乏于理事,哀家现在命令皇帝速回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