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峤陆军步兵中校,赞达尔·格菲斯从半睡半醒的泥沼中挣脱开来的瞬间,顾不得擦拭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冷汗,立刻就动身前往临时搭建的“战俘营地”。
如果刚才出现在幻境里的女孩是神令剑巫女...
那么他们抓回来的又是谁?
嘭!
赞达尔一脚踹开木门。
他的士兵前一刻还在这里发泄多余的精力,然而此时这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步兵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赞达尔尽量不让自己思考地上的不明液体究竟是什么。
他只是扫视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见女孩的身影。
除了他手底下的酒囊饭袋外,唯一值得的注意的东西就是一张看起来黏糊糊的破破烂烂的桌子。
另外那个单独关押的男孩也不见踪影,留在牢房里的同样只有一张桌子。
见鬼...
赞达尔暗道不妙,当机立断吹响集结哨。
“集合!集合!”
他的士兵们有的挣扎着醒了过来,有的却毫无反应,永远地沉湎在了梦乡之中。
很难说这两者之间谁更幸运。
因为没人知道活下来的人接下来究竟得经历什么。
睡眼惺忪的士兵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他们的脑袋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多年的军事训练终于在今天起到了作用,不需要他们明白发生什么,肌肉记忆已经帮助他们自发地寻找自己的锅长,百夫长,中队长等指挥单位,吵吵嚷嚷地重新凝结成具有战力的集合。
“到侦察阵地去!躺着的人不要再管了,活着的人到侦察阵地去!”
赞达尔高声大喊着,他手下的军官们也昏昏沉沉地,但纪律性让他们本能地开始传达中校的指令。
军队成为了一个活物,他此时奋力蠕动起来,拼命想要求生。
总算得到了一些让赞达尔宽慰的消息——他的首席中队还保持着基本的建制。
侦察阵地。
魔法使们神情恍然,脸上写满了惊恐,好不容易见到了赞达尔中校,这帮生性高傲的魔法使立刻跟见了母鸡的小鸡似的涌到了他的身边。
“中...中校!有敌人,很强的敌人,我刚刚...”
“我知道。”
赞达尔中校黑着脸,将魔法使晾在了一边,恐慌状态下的人是无法使用魔法的。
因为魔法是奇迹与相信的艺术,恐惧状态下的人自信心会极度收缩,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办到任何事,那么他们就会真的任何魔法也无法使用出来。
他此时能够依靠的,只有手上剩下的唯一一个步兵中队,他的一百二十人加强编制首席中队。
乌鸦仍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赞达尔中校没心思管他,也没空管他。
他妈的蠢货魔法使...就是因为有这种猪狗般的存在,特别行动组敌明我暗的大好局势立刻就被翻转过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乌鸦搞出的这份小插曲,敌人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摸到他们的身边,一下子就报废掉了他两个中队,顺便让魔法使中队失去了战斗力。
即便敌人很可能是神令剑巫女...
赞达尔是参加过员峤独立战争的老军人了,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神令剑巫女的危险性。
当神令剑巫女站在己方时,她自然是无可定夺的最佳后盾,让人可以放心托付后背的可靠战友。
但当她成为敌人时...
她就会成为所有人最可怕的梦魇。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神令剑巫女早已脱离了他们的侦察范围。
好了,现在她就有可能会在任何一个地方了。
而他们则是像蒙着眼睛的瞎子一般,只能徒劳地朝着任何一处黑暗紧绷神经,敌人却可以以逸待劳,待他们精疲力竭之时,再把赞达尔大队杀个片甲不留。
赞达尔的喉头不忍发出一声艰难的叹息。
说实话,当他从幻境中醒来,明白自己这次的敌人大概率会是神令剑巫女之时,他的第一反应是...
投降。
没错,投降。
因为在他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无论是先代还是当代,他从未见过神令剑巫女打过败仗。
这让神令剑巫女成为了员峤最大的倚仗,令她的位格在员峤接近于神明。
这自然是维持凝聚力的绝好办法,但这也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副作用。
当汇集众生愿力的神明成为员峤之敌时,积攒之下的威名将会瞬间化作镇伏一切的压力,没有人会敢于与她为敌。
他现在都不敢告诉自己的部下,突如其来的敌人究竟是谁。
他害怕,他担心,他恐惧,一旦告知员峤的军队,自己站在了神令剑巫女的对面,他手上最后剩下的这个中队恐怕也会当场成建制瓦解。
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神令剑巫女简直就是一颗危险至极的炸弹...
...啊!
联系到前几日失败的兵变,赞达尔突然想通了。
“原来如此...小泽武雄,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你的目标就是杀死神令剑巫女!想要打碎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