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写吧!降表!”见左企弓点头,李俊大手一挥,军士端上笔墨纸砚来。
左企弓跪在地上,颤抖着提起笔写道:辽伪帝耶律、后萧,罪臣左等,南向九叩大宋皇帝陛下……
“停!”李俊一把抓过卷轴,“写错了,再来!”
左企弓愕然道,“不知哪里错了?请大人示下!”
李俊不好意思道,“我已得知金军出得胜口和居庸关,这一两天就要兵临燕京城了,我手下兵少将弱,不敢与完颜陛下争锋!”
“你这个降表,是北向叩拜大金国完颜陛下,而不是南向叩拜大宋皇帝;”
“然后,降表一定要写清楚,我宋军进城,秋毫无犯、分文不取,完璧归金;”
李俊一边说一踱步,“你也帮我想想,还有什么一定要说清楚、提前做好的,一定要向完颜陛下表达我们谭太尉的谦卑恭顺之意!”
左企弓嘴巴张成了个O型,感觉再也跪不住了,不知不觉的就站了起来,腰杆子也硬挺起来。
感情你刚建了拔城灭国之功,转头马上作要做割地求和之辈?
论无耻,我左企弓也只能排第三啊,就连那一箭不发弃城而走的耶律大石也不如你啊!
左企弓假咳一声提醒道,“扫榻相迎,虚席以待!”
啪!
李俊猛的一拍手,一把揽过左企弓的胳膊,“还是枢密大人想的周到!”
“童猛,吩咐下去,让内官们赶紧大扫除,街上的血都冲一冲,随地大小便的抓起来打板子!”
“宫女和嫔妃们,让他们洗干净,泡个澡,或者淋浴,听说辽人不常洗澡,完颜陛下会不会见怪?”
原来你是这么理解扫榻和虚席的?
左企弓等一众辽臣又是汗颜又是敬佩的看着李俊,南人的文字果然博大精深!
……
五日后,金军兵临燕京城。
西面是完颜阿骨打的两万多中军,北面是迪古乃五千精骑,东面是完颜宗望八千人。
郭药师的常胜军残部也编在其中,他本人骑着马与费英东并列,驻定在完颜宗望和宗辅身后。
看着洞开的迎春门,宗辅疑惑道,“辽人难道弃城而走了?”
宗望道,“断不可能!这已经是辽五京最后一个了。”
费英东突然道,“两位殿下快看!宋军!”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城内少量的宋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正在城内来回巡逻,将一些乘乱浑水摸鱼之徒全都绑了,对于城外的金人大军却视而不见。
郭药师铿的一声拔出刀,拳头捏的嘎嘣响。
宗辅闻声喝道,“放肆!二殿下还没下令,你要干什么?”
郭药师翻身下马,重重一磕,“二位殿下,那是常胜军的汉营,张万仙那厮肯定在城中,说不定李俊也在!”
“我与此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请殿下恩典,准我杀入城中,取二人狗头来献!”
一听李俊两个字,完颜宗辅眼中瞬间就要喷出火来,随即飞快的瞟了一眼宗望,将自己一腔愤恨死死的掩饰下去。
宗望没有注意到宗辅的异常,对郭药师温言道,“郭将军快快请起,报仇不急于一时,如今你已是我大金国的将军了,以后我军南下逐鹿,有的是机会!”
“城中情势颇为诡异,我看还是先行禀明陛下,等待旨意吧!”
……
同一时刻,西显门外上演了同样的一幕。
只不过西显门内就是宫城,完颜阿骨打等人没有看到维持秩序的少量宋军。
他们看到的是城门处跪了一片的辽人中枢大臣。
其中,穿着宋将服饰的李俊等人,和几个赤膊上身背负荆条的辽人武将十分醒目。
众辽人在门下三跪九叩,才一起起身,缓步来到阿骨打军前。
阿骨打右边胳膊和大腿上都包扎着厚厚的纱布,用左半边身子斜躺在御辇中,有些虚弱的道,“你们这是何意?”
左企弓再拜,高举降表道,“罪臣伪辽知枢密院事左企弓,拜见大金皇帝陛下,敬献降表,伏请笑纳!”
阿骨打使了个眼色,贴身的护卫上前接过了降表。
阿骨打道,“萧太后呢?”
左企弓道,“伪后萧氏在宋军攻城时遁出城去,不知所终了!”
阿骨打眉头皱成一团。
李俊立刻上前谄媚道,“大宋太尉谭镇麾下知广德、高邮军李俊,拜见大金皇帝陛下,外臣驻涿州,侦知辽将耶律大石和回离保分兵出城,便率军入燕为陛下值守,以防辽人携金银钱粮逃遁;”
“如今,辽民抚定,宫廷撒扫完毕,王师既至,恭请陛下坐殿升朝!”
阿骨打眉头一挑,“宫廷撒扫完毕?”
李俊一脸猪哥相的道,“是的陛下,除了萧太后,其他所有妃嫔们都在,我已命他们香汤沐浴、斋戒三日了!”
“那萧太后上了年纪了,长的还又黑又壮,想来也不合陛下口味,外臣便没有派人追捕!”
上了年纪?又黑又壮?
完颜娄室、婆卢火、银术哥三人闻言纷纷看向李俊,真是大胆,岂可以你们南蛮的审美擅自揣度我们陛下的喜好?